话说刘姥姥两手比着说:“花儿落了结倭瓜。”众人听了哄堂笑。是吃门杯,因又逗趣笑:“实告诉说罢,我的手脚子粗笨,又喝了酒,仔细失手打了瓷杯。有木头的杯取子,我便失了手,掉了无碍。”众人听了,又笑。凤姐儿听此说,便忙笑:“果真木头的,我就取了。有一句先说:木头的比不瓷的,他是一套,定吃遍一套方使。”刘姥姥听了敁敠:“我方才不是趣话取笑儿,谁知他果真竟有。我常在村庄乡绅赴席,金杯银杯倒见,从见有木头杯说。哦,是了,必是孩子使的木碗儿,不诓我喝两碗。别管他,横竖酒蜜水儿似的,喝点子无妨。”毕,便说:“取再商量。”凤姐乃命丰儿:“前面间屋,书架子有十竹根套杯取。”丰儿听了,答应才,鸳鸯笑:“我知你十杯。况且你才说是木头的,子又拿了竹根子的,倒不。不我那的黄杨根整抠的十套杯拿,灌他十子。”凤姐儿笑:“更了。”鸳鸯果命人取。刘姥姥一,又惊又喜:惊的是一连十,挨次分,那的足似盆子,十极的有手的杯子两,喜的是雕镂奇绝,一色山水树木人物,并有草字及图印。因忙说:“拿了那的就是了,怎?”凤姐儿笑:“杯有喝一的理。我因有量的,所人敢使他。姥姥既,容易寻了,必定挨次吃一遍才使。”刘姥姥唬的忙:“不敢。姑奶奶,饶了我罢。”贾母,薛姨妈,王夫人知他了年纪的人,禁不,忙笑:“说是说,笑是笑,不吃了,吃头一杯罢。”刘姥姥:“阿弥陀佛!我是杯吃罢。杯收着,我带了慢慢的吃罢。”说的众人又笑。鸳鸯无法,命人满斟了一杯,刘姥姥两手捧着喝。贾母薛姨妈:“慢些,不呛了。”薛姨妈又命凤姐儿布了菜。凤姐笑:“姥姥吃什,说名儿,我搛了喂你。”刘姥姥:“我知什名儿,是的。”贾母笑:“你茄鯗搛些喂他。”凤姐儿听说,依言搛些茄鯗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你吃茄子,尝尝我的茄子弄的口不口。”刘姥姥笑:“别哄我了,茄子跑味儿了,我不粮食,茄子了。”众人笑:“真是茄子,我再不哄你。”刘姥姥诧异:“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一口细嚼嚼。”凤姐儿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内。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虽有一点茄子香,是不像是茄子。告诉我是什法子弄的,我弄着吃。”凤姐儿笑:“不难。你才的茄子皮■了,净,切碎钉子,鸡油炸了,再鸡脯子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钉子,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封严,吃拿,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我的佛祖!倒十鸡配他,怪味儿!”一面说笑,一面慢慢的吃完了酒,管细玩那杯。凤姐笑:“是不足兴,再吃一杯罢。”刘姥姥忙:“了不,那就醉死了。我因爱范,亏他怎了。”鸳鸯笑:“酒吃完了,底杯子是什木的?”刘姥姥笑:“怨不姑娘不认,你在金门绣户的,何认木头!我日树林子街坊,困了枕着他睡,乏了靠着他坐,荒年间饿了吃他,眼睛见他,耳朵听他,口儿讲他,所歹真假,我是认的。让我认一认。”一面说,一面细细端详了半日,:“你人断有那贱东西,那容易的木头,你不收着了。我掂着杯体重,断乎不是杨木,一定是黄松的。”众人听了,哄堂笑。
见一婆子走请问贾母,说:“姑娘了藕香榭,请示,就演罢是再等一子?”贾母忙笑:“是倒忘了他,就叫他演罢。”那婆子答应了。不一,听箫管悠扬,笙笛并。正值风清气爽,那乐声穿林度水,使人神怡旷。宝玉先禁不住,拿壶斟了一杯,一口饮尽。复又斟,才饮,见王夫人饮,命人换暖酒,宝玉连忙将己的杯捧了,送王夫人口边,王夫人便就他手内吃了两口。一暖酒了,宝玉仍归旧坐,王夫人提了暖壶席,众人皆了席,薛姨妈立,贾母忙命李,凤二人接壶:“让你姨妈坐了,才便。”王夫人见此说,方将壶递与凤姐,己归坐。贾母笑:“吃两杯,今日着实有趣。”说着擎杯让薛姨妈,又向湘云宝钗:“你姐妹两吃一杯。你妹妹虽不吃,别饶他。”说着己已干了。湘云,宝钗,黛玉干了。刘姥姥听见般音乐,且又有了酒,越喜的手舞足蹈。宝玉因席向黛玉笑:“你瞧刘姥姥的子。”黛玉笑:“日圣乐一奏,百兽率舞,今才一牛耳。”众姐妹笑了。
须臾乐止,薛姨妈席笑:“的酒有了,且散散再坐罢。”贾母正散散,是席,随着贾母游玩。贾母因带着刘姥姥散闷,遂携了刘姥姥至山前树盘桓了半晌,又说与他是什树,是什石,是什花。刘姥姥一一的领,又向贾母:“谁知城不但人尊贵,连雀儿是尊贵的。偏雀儿了你,他变俊了,说话了。”众人不解,因问什雀儿变俊了,讲话。刘姥姥:“那廊金架子站的绿毛红嘴是鹦哥儿,我是认的。那笼子黑老鸹子怎又长凤头,说话呢。”众人听了笑将。
一见丫鬟请点。贾母:“吃了两杯酒,倒不饿。罢,就拿了,随便吃些罢。”丫鬟便抬了两张几,又端了两捧盒。揭,每盒内两:盒内一是藕粉桂糖糕,一是松穰鹅油卷,那盒内一是一寸的饺儿,……贾母因问什馅儿,婆子忙回是螃蟹的。贾母听了,皱眉说:“油腻腻的,谁吃!”那一是奶油炸的各色面果,不喜欢。因让薛姨妈吃,薛姨妈拣了一块糕,贾母拣了一卷子,尝了一尝,剩的半递与丫鬟了。刘姥姥因见那面果子玲珑剔透,便拣了一朵牡丹花的笑:“我那最巧的姐儿,不铰纸的。我又爱吃,又舍不吃,包些给他做花子倒。”众人笑了。贾母:“我送你一坛子。你先趁热吃罢。”别人不拣各人爱吃的一两点就罢了,刘姥姥原不曾吃些东西,且的巧,不显盘堆的,他板儿每吃了些,就了半盘子。剩的,凤姐又命攒了两盘并一攒盘,与文官等吃。忽见奶子抱了姐儿,哄他顽了一。那姐儿因抱着一柚子玩的,忽见板儿抱着一佛手,便佛手。丫鬟哄他取,姐儿等不,便哭了。众人忙柚子与了板儿,将板儿的佛手哄与他才罢。那板儿因顽了半日佛手,此刻又两手抓着些果子吃,又忽见柚子又香又圆,更觉顽,且球踢着玩,就不佛手了。
贾母等吃茶,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妙玉忙接了进。至院中见花木繁盛,贾母笑:“底是他修行的人,常常修理,比别处越。”一面说,一面便往东禅堂。妙玉笑往让,贾母:“我才吃了酒,你头有菩萨,冲了罪。我坐坐,你的茶拿,我吃一杯就了。”妙玉听了,忙烹了茶。宝玉留神他是怎行。见妙玉亲捧了一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茶盘,面放一窑五彩盖钟,捧与贾母。贾母:“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茶。”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是,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了。”贾母众人笑。众人是一色官窑胎填白盖碗。
那妙玉便宝钗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随他,宝玉悄悄的随跟了。见妙玉让他二人在耳房内,宝钗坐在榻,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妙玉向风炉扇滚了水,另泡一壶茶。宝玉便走了进,笑:“偏你吃梯己茶呢。”二人笑:“你又赶了飺茶吃。并你的。”妙玉刚取杯,见婆收了面的茶盏。妙玉忙命:“将那窑的茶杯别收了,搁在外头罢。”宝玉意,知刘姥姥吃了,他嫌脏不了。又见妙玉另拿两杯。一旁边有一耳,杯镌着“<分瓜>瓟斝”三隶字,有一行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秘府”一行字。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宝钗。那一形似钵,有三垂珠篆字,镌着“点犀{乔皿}”。妙玉斟了一{乔皿}与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