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岁月失语

奇葩木,争效前,清泉秀石,若顾若揖。是飞观杰阁,虚堂广厦,足陈俎豆,足奏金石者,莫不毕备。升高明显敞,蜕尘垢;入窈窕邃深,疑无穷。绍兴,王公将相园林相望,皆莫及南园仿佛者。

江春山远,山暮云长。相留相送,见双燕语风樯。满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酒沃愁肠。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

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少风前月,迤逦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斜阳。

——南宋 葛长庚《水调歌头》

韩侂胄宅邸太师府位临安城西南吴山一带。吴山在春秋期是吴国南部边界,故名吴山,别越国。又有吴人怜惜伍子胥冤死立祠此,因又名胥山。

昔日金主完颜亮投鞭渡江意,曾题诗云:“提兵百万西湖,立马吴山一峰。”完颜亮言,西湖吴山即代表了南宋京师临安,足见一湖一山位重。

南宋,吴山除了宅外,尚有城隍庙、忠清宫、明宫、中兴观、太史局、太岁殿、承宫等建筑。人曾有诗云:“一掬吴山在眼中,楼台累累问青红。”

太师府府名“南园”,是宋高宗皇吴芍芬亲赐给韩侂胄的别园。名诗人陆游曾应韩侂胄邀请《南园记》云:“其实武林东麓,西湖水汇其,造设,极山湖。……因其,辅雅趣。奇葩木,争效前,清泉秀石,若顾若揖。是飞观杰阁,虚堂广厦,足陈俎豆,足奏金石者,莫不毕备。升高明显敞,蜕尘垢;入窈窕邃深,疑无穷。绍兴,王公将相园林相望,皆莫及南园仿佛者。”

其园奇,需三日才游遍。园中亭台楼榭,华壮观,京师有张镃南湖园方与其比肩。南湖园位临安东北角的艮山门一带,属城中相冷僻的段,居民尤少;南园则位太庙西,极近中枢,离皇宫内仅一步遥。两比较,位置又不同日语了。

太师府,东门附近的太庙巷巷口尚聚集着不少官员,是赶探望韩侂胄,却被卫士阻挡在外。众人见罗日愿一行,立即认其身的正是昨晚在丰乐楼众韩侂胄吸毒的太生宋慈,忙争相招呼,不忘报各的官职姓名。

罗日愿皱紧眉头,命卫士将众人挡,:“韩太师目受了伤,需静养。各位官人先请回吧,万一惊扰太师,就不妙了。”众官员听了,才无语退。

有名士叶适昨日曾冒充叶适混丰乐楼的陈谠立在一旁未动,不似旁人那般抢巴结宋慈。一真一假叶适倒似不打不相识,正窃窃密语,谈颇投机。

前韩侂胄在旁人劝解,放宽理的禁令,删科举及推荐官员的奏文中“不系伪”的字。正是由党禁松弛,宋慈才有机太就读。位劝解韩侂胄的“旁人”,其实就是叶适。宋慈身理弟子,中他颇感激,见叶适正转头打量己,明知方不一定知己姓甚名谁,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叶适却甚是冷淡,又迅疾将头转了,约是宋慈昨晚在丰乐楼的行甚不齿。

岳珂低声:“奇怪,叶适明明是谄媚徒,他知你经昨晚必深韩太师信任,何见了你反是般态度?”宋慈:“嗯。不管叶先生人品何,他确实朝廷同意松弛党禁做了不少。”

岳珂:“我不是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不就是……”

他因前有禁军统制罗日愿,有卫士跟随,有意有说完面的话。宋慈立意了,岳珂怀疑叶适便是向湖中刺客信号的内奸——因其人平日巴结韩侂胄,宋慈是韩侂胄的救命恩人,前途不限量,他应该其他官员一般,不说奉承宋慈,码其点头有所回应。他却马回避,似是不愿意有所往。

背的意味,有两:一是叶适真不喜欢宋慈人,二则是他本畏惧宋慈受命主持查案的身份。

包括眼前次在内,叶适跟宋慈总共才见两面,那是一。叶适又什宋慈的身份有所抵触呢?最的就是他本人涉入了丰乐楼行刺案,所不愿意正面撞查案者的目光,因眼睛往往泄露一人中很的秘密。

再回头,叶适已经撇陈谠转身走了。宋慈便朝岳珂点点头,表示已将叶适人记在中,嫌犯调查。

南园东府门正门,门名“藏春”。南首的石狮子旁停着几辆囚车,正有镣铐锒铛的囚犯被卫士从车内拖了。

忽有一名囚犯挣扎着叫:“姊夫,姊夫!”

宋慈听声音极熟悉,不禁顿住脚步,见那呼叫的囚犯披头散,衣衫褴褛,光着双脚,乞丐一般。一难辨认,问:“你是……”

那囚犯手脚戴有笨重的镣铐,双手又被卫士执住,难举手撩遮在脸的散,叫:“我是文兴,余文兴,余月月的弟弟。”

宋慈“啊”了一声,忙前拨那囚犯的散,登露一张年轻稚气的面孔,果是他的舅子余文兴。一不明所,问:“你怎了京师?又怎被官府捉了?”余文兴:“我不说,我见辛公。姊夫,请你代我转告他。”

宋慈愈困惑,不待再问,卫士却不由分说将余文兴拖走了。

宋慈见犯人尽数被带进了太师府,忙问:“些人犯了什,劳韩太师亲讯问?”罗日愿:“官不清楚,宋官人不妨己问韩太师。”

一行人刚进府门,便遇见了白苍苍的陆游。位名士、诗人虽才名满,却是仕途不顺,历任编修及四川、陕西等处军府幕僚,长期归隐,此即他诗中所云:“志士凄凉闲处老,名花零落雨中。”

直最近,陆游才被韩侂胄聘任秘书监,专门负责修史。有意思的是,京师秘书省馆藏藏书,内中有一万三千卷是抄陆 。

陆游此等声名,晚年再,韩侂胄撰《南园》《阅古堂记》,不免见讥清议。韩侂胄曾祖父韩琦曾经说:“保初节易,保晚节难。”名儒朱熹已:“其太高,迹太近,恐有力者所牵挽,不全其晚节。”人认正是陆游晚年失身的真实写照。

有生曾转述张九 的一番话:“习俗坏人,正理难行。动龌龊,不归,少快活。久渐渐病入矣。”意思是韩侂胄执政,官场风气败坏,即使是正人君子,浸染其中太久,难免“病”。此规劝陆游不韩侂胄所。

陆游此答:“官励节,中常怀义,不忘廉耻,亦足堪激励风俗。”

他某考虑,仍置悠悠众口不顾,不但接受了秘书监一职,且与韩侂胄走极近 。

岳珂因恩师辛弃疾故,与陆游常有往,此刻意外在南园遇,忙前拜见。

陆游已年近八旬,却依旧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他双手扶岳珂,呵呵笑:“听说辛公已经了京师,老夫正赶亭驿见他。”

岳珂又惊又喜,:“辛公已经了吗?太了。请陆公代转告辛公,我边有一些务处置,稍再驿馆拜见。”

陆游着急见老友,不及问岳珂南园做什,甚至有留意他身跟着全副武装的禁军卫士,微一点头,兴高采烈了。一路跑门,显即将见辛弃疾欢欣,颇有些老顽童的味。

韩侂胄平日居办公在阅古堂。阅古堂位宝莲山北,旁有青衣洞,洞中有石杳深,泉水内涓涓。一石一泉,是临安著名奇观,人称“有泉清深,有石离奇,不越圜阅山水胜”。石头有名字,泉水则叫“阅古泉”,有人认是“阅石泉”的讹写。正韩侂胄曾祖父魏国公韩琦曾在定州建阅古堂,他便在阅古泉一带兴建楼阁,取名阅古堂,居处。

南园其他建筑的名字,均是取韩琦诗句,东府门名“藏春”,正堂名“许闲”,厅名“容”,高台名“寒碧”,假山名“西湖洞”等。

宋慈、岳珂被罗日愿径直带阅古堂“许闲”厅。许闲是南园最的厅堂,厅匾亦是宁宗皇帝亲笔翰墨。

众人进,韩侂胄正与殿前司指挥使吴曦史达祖等堂吏在商议着什。吴曦右臂缠着厚厚的药布,似是受伤颇重。

罗日愿前禀报:“岳郡马、宋官人带。”

韩侂胄招手命宋慈前,先问:“丰乐楼那件案子查何了?”宋慈:“目生已查是一名叫任的人安排布置了水中机关。岳少监已经请画工根据证人描述画了他的画像,了通缉告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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