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国学堂 第四十八章 重返达摩山

三,东海的清晨,太阳血流海。

一艘排量三百吨的蒸汽船,驶向中日航线中间点的达摩山。阿幽坐在船头,脑梳着一根油光滑亮的辫子,几乎拖船甲板。在注视被逆光的太阳浇灌黑色剪影的孤岛,犹一尊浮海面的史前镇墓兽。

十五岁的,面容更显细腻。脯微微挺,裹着一件碎花的青色土布袄子,就像农村的童养媳娘子,有的已圆房做了媳妇。

的身站着阿海、欢、老爹……无论老幼尊卑,所有人一律管叫“主人”。

蒸汽船停泊在渔港。阿海一登岛,接着是欢,他跳船头,吃水线升高了一厘米。,“老爹”扶着阿幽走达摩山的黑色岩石。

岛民聚居在渔港附近的村落,石头垒的古老房子,海藻覆盖屋顶,犹长眠海底的沉船遗骸。

有背着毛瑟枪的老头,曾是跟随欧阳思聪的海盗,半年前给安娜与秦北洋等人做艄公,驾舟送他海。老头举枪指着登岛的不速客,质问者何人?

阿海笑眯眯靠近。枪响了,他躲子弹,匕首同割断老头咽喉。右脸的刀疤在太阳熠熠反光,几乎沾一滴血。匕首被白布擦净,露象牙柄的七彩螺钿——不再是年的“彗星袭月”,是太阳周围一圈白色光晕,叫“白虹贯日”。

达摩山的太阳,被海水蒸腾白虹般的光晕。岛民早已失海盗年代的勇气,不敢再反抗。年轻力壮岸进城,剩的头白了,半孩子。

阿幽、阿海、欢有“老爹”,望见怨妇般面朝海的舍身崖。山重修了尼姑庵,但已不是宋朝的原版。

“庚子赔款的一百万两白银,就藏在座岛?”

阿海摸着脸的刀疤,十年了,一空气潮湿的方,疤痕深处就痒难受。

“果被安娜转移的话。”

“入口在哪?”

“我不知。”阿幽有说谎,是主人,无需说谎,“我不是找百万白银的,我是找一人的。”

刺客放火烧了渔村。全体岛民被赶山顶,在德国人建造的灯塔,欧阳族的古老石屋前。

阿海张贴一张画像,他凭记忆画的:一张年轻生的面孔,五官清秀,眉眼细长,目光甚至有些羞涩,台唱社戏了。

木的脸。

他很画画,哪怕炭笔速写,或毛笔白描,让人栩栩生跃纸。从前街有画像摊儿,拍照片胶卷昂贵,画反便宜,许老人葬礼的遗像是的。

刺客让岛民仔细辨认张脸——年龄不二十头,身材瘦弱,从背像姑娘,操着河南洛阳口音,擅长挖掘打洞,使武器,曾被强征入北洋军。

每岛民画像,表示从未见。欢揪一女人,匕首准的咽喉:“欧阳安娜次回达摩山是什候?”

女人哆嗦着回答,记半年前,安娜坐汽船岛,分批次运走数十包袱。

不消说,必是百万白银中的一部分。

达摩山虽不,却有隆的高山及悬崖,掘三尺掏白银?绝非易。

“在座岛,谁跟欧阳安娜的关系最近?”

岛民面面相觑,但阿幽了,他不是不知,是不敢说。

老规矩,欢的手腕微微一抖,眼前被审问的女人,已被匕首割断了喉咙。

女人倒在欧阳的屋前抽搐,像被活杀的老母鸡,鲜血流灯塔的基座。欢又拉二人,十岁的半男孩,刚匕首架在脖子,男孩妈妈就跪,抱住刺客的裤腿:“我说!我说!安娜姐最亲近的人,就是……”

“说啊。”

做妈妈的了一眼身的岛民,低声说名字:“海女!”

“海女是谁?”

“今早,你刚的候,海女就不见了。”

“在岛?”

“是,两有船海。”女人索全倒,“那不脸的婊子,总光着奶子潜水抓贝壳,妖精似迷住了欧阳先生,给他生了两娃。”

语气竟带几分嫉妒,岛所有女人,跟欧阳思聪床荣,丝毫不顾忌丈夫。

欢冲进人群寻找适龄的男孩:“两娃呢?”

岛民的忠诚是脆弱的,他卖了海盗王欧阳思聪,乖乖了两孩子。

老叫欧阳樯橹,不三岁,穿着裆裤;老二叫欧阳连帆,才一岁。

兄弟俩长颇壮实,面色红润,双目有神,遗传了欧阳思聪的相貌。说明他俩的饮食宽裕,不像岛其他孩子缺衣少食,面黄肌瘦。刺客阿海右脸的刀疤,的直接被吓哭了,的叫喊救命。

他俩并不知,眼前陌生男子,就是己的杀父仇人,一辈子的复仇象。

阿海左右手各抱一孩子,墙的画像前,颜悦色问:“弟弟,你见人吗?”

刚满三岁的欧阳樯橹,仔细盯着画像的木,仿佛海岛儿歌的龙宫太子。

辨认片刻,男孩拧眉毛,颇认真摇头。

“俩孩子烧死!”

阿海冷酷达命令,岛民一片动,但在杀人不眨眼的刺客面前,已彻底失勇气。

欢竖两十字架,将欧阳思聪的儿子绑,捡干草柴禾,扔一根火柴,就男孩烧火球,同将童男童女推舍身崖的恶龙祭。

“有谁说海女木的落,我就放了两孩子!”

阿幽抓着欢的胳膊,向着岛民呼喊,十五岁姑娘细细的声音,很快被海风吞。

“的,他不知木在哪。”

阿海在主人耳边悄声说,阿幽同咬着耳朵回答:“不,你就是烧死他!你害怕等两孩子长,他的父亲向你报仇——就像秦北洋那。”

空气僵持了几分钟,“老爹”欢在维持秩序,让岛民不生动。

阿海划火柴,阿幽却掏匕首准他的咽喉:“我是你的主人,请听我的命令。”

刺客阿海放手了,右脸的刀疤突突跳着:“遵命。”

“杀死那的孩子,从不是我的老规矩。”

阿幽解男孩身绳索,搂了搂他脑袋,在三岁的欧阳樯橹耳边说:“不。”

一旁的“老爹”紧锁眉头,但是刺客的主人,命令一,犹泰山压顶,不不从,哪怕是丫头。

两男孩被给岛民。阿幽继续说,果有人知更情况,他愿一千银元报酬。

岛民沉默了,人群中有动,有三十岁的寡妇跳说:“了!在我候,海盗抓沉船的人质,就他关进一山洞,我偷偷跟着我爹。”

“山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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