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正月十五，苏州，虎丘。
苏州城的历史，最早溯至春秋代，早在吴越争霸，便已是吴国城。唐人李太白有诗曰：“姑苏台乌栖，吴王宫醉西施”。故苏州的历史胜迹极：虎丘、盘门、石湖、灵岩、平、虞山……更有历代修造的精园林——譬拙政园、留园、沧浪亭、狮子林等处，是文人墨客流连向往。
苏州城外的虎丘，更是吴中一名胜，春秋的吴王阖闾死，即葬在虎丘。秦始皇扫灭六国，一统四海，曾登临虎丘览胜。唐代诗人白居易任苏州刺史，凿山引水，虎丘修七堤，历朝此有营建，使虎丘景致更秀，致世文人皆认苏州不游虎丘，实属憾。
明末，张溥首的复社士子，曾经次在虎丘举办文坛盛，议论政，犹世的竞选演说一般，使虎丘的名声一间享誉。东林党的前辈名宿见状，不愿让复社的字辈专前，纷纷在虎丘举办各色文、诗、酒、茶，一吟诗赋、评点朝政。
是，明末的苏州虎丘，就像世许国的首广场一，了著名的政治象征一。
此此刻，在东林魁首钱谦益钱牧斋先生的召集，又一次虎丘元宵佳节召。由苏州闾门城前往虎丘的官，儒服葛袍的书生文士络绎不绝。，此些与者的神态中，早已有了那从容不迫的士人风度，更有了赏雪观梅的闲情雅致，是充满了某难言喻的焦虑恐惧。
在距离虎丘不七路程的山塘街，处苏州最繁华的商埠，本鳞次栉比的店铺饭庄，是闭门歇业。街头全有了昔日攒动的行人商贩，更不见任何一盏元宵佳节必不少的花灯。
——虽“清王师”的铁蹄暂有踏此处，但从南京、镇江等相继逃的难民，却早就已经通他的嘴巴，将清廷准备尽贬江南百姓奴的恐怖政策，传播了苏州人的耳朵。
苏州方的缙绅户，不无惊恐局变化翻覆，纷纷苦思保策，却又一无计施。最在本名士、东林魁首钱谦益的牵头组织，再次召虎丘文，商讨应危机的办法。
是，苏州城外冷清了许久的虎丘，再一次冠盖云集，一顶顶暖轿络绎不绝。在绝数的轿子面，跟着一群奴，有的拿炭炉，有的打雨伞，有的提食盒，有的捧茶具，有的甚至携着朱漆马桶……
跟往江南士人召的历次虎丘文一，本次依在虎丘的千人石召。千人石乃是一整块形的暗紫色盘石，约莫二亩见方，由南向北倾斜，平坦砥，气势雄伟，中有两岩石凸，顶面平坦，四壁削，坐千人，实罕见。相传春秋吴王阖闾陵墓建，将千余名修墓者召集在此，设鹤舞助兴，暗赐鸩酒，工匠口吐鲜血，毒亡，染红了石，故平日石色暗紫，一雨，便殷红血。了晋代，又有高僧竺生在此聚众讲佛法，传闻竟说顽石点头。
千人石处在半山腰，正是虎丘的中位置。此的千人石聚满了年纪不一的儒服书生，竟显有些狭了。在千人石的中央，主办者木板搭的一座台子，台子居中放着两张椅子，椅铺了锦缎。其中一张椅子，坐着本次虎丘的召集者，名满的东林魁首钱谦益，见位面容清矍的老者，虽布鞋白袜，衣衫简朴，但须却是一丝不乱，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光，令人不敢逼视。
旁边的那张椅子，则坐着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汉子，乃是钱谦益的弟子瞿式耜，见他须髯戟张，身躯魁伟，粗极似带兵冲杀疆场的武将，很难让人他其实是一手无缚鸡力的文人。
因钱谦益的岁数已经不，身体不太，正所谓“师傅有，弟子服其劳”，所本次苏州东林党复社员联合召的虎丘，钱谦益是挂名，各具体务基本是瞿式耜做弟子的在张罗。
虽眼局势危殆，鞑虏的兵锋已不远，但身圣人门徒，依礼不废——见瞿式耜着人差不齐了，便身身喊：“……吉……”两旁便有数名厮一吆喝：“……请神位……”
紧接着，又有几青壮书生，吭哧吭哧抬着一张宽的供桌，放千人石中央的“主席台”摆，供桌预先固定着一座金光闪闪的铜香炉，炉内插了线香，盛满了精筛的细沙土。
与此同，十余名儒服少年排一队，每人双手垂在前，分别捧着一块木头牌位，牌位依次写着顾宪、李三才、叶向高、邹元标、杨涟、左光斗、魏中、袁化中、顾章、高攀龙、黄尊素等东林前辈的官衔名号。少年一脸肃穆端着些牌位，将它依次整整齐齐摆在供桌，才转身离。
，伴随着瞿式耜的一声“……香……”虎丘顿一阵迎神乐。钱谦益瞿式耜两人各银盆盥洗干净双手，拈香祭奠，台众人更是呼啦跪一片，一齐叩拜牌位的诸位东林先贤。
再接。又伴着一声“……乐止……礼……”，众人方才身落座。接首先是一阵寒暄，诸位缙绅士子纷纷恭维钱牧斋先生的风采独步，气度不减年，钱谦益很有风度逐一揖答礼。
直瞿式耜抬头日色已是不早，不敢再耽搁，催着钱谦益进入正题。钱谦益才慢条斯理站身，捋捋胡须，举臂做了手势，台众人才渐渐安静。始侧耳细听。
见钱谦益朝拱手：“……记万历三十二年，泾阳先生倡修东林书院、南祠，与弟顾允，及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叶茂才、钱一本、薛敷教等东林八君子聚众论德，标榜气节，讽议朝政，指斥弊。各者士子闻风响应，朝廷官员遥相应，侧目。阉竖魏忠贤尚未坐，妄借我辈正人君子的名望笼络朝野人，故恩威并施，拉拢东林。东林不肯与他同流合污，致狗贼怀恨在，伺机报复。他提督东厂，罗织罪名，屡兴狱，肆意捕杀。又将东林党人姓名榜示全国，凡是榜有名的，生者削职民，死者追夺官爵。一间噤声，君子扼腕，东林元气伤，人才凋零，数年蛰伏不振。唉！些往，弹指已是数十年光景了，至今，依旧宛昨日，历历在目。”
回顾了一番东林党人的光辉历史，钱谦益低头叹息一声，抚今追昔，似是不胜感慨，才抬头接着说：“……在崇祯初年，东林君子终运转，尽罢阉党奸贼，将此辈屑全数驱逐朝廷，京中一度众正盈朝。我等不管在朝在野，皆是满喜悦，从此即将治。不料终究却是幻梦一场！唉，不佑我东林，先是使阉党余孽再次死灰复燃，东林正人君子却被逐朝堂。又生了许翻覆的变故，整明分崩离析，至今日，说不清楚究竟谁是谁非了。总，眼非但东林党人已是死伤殆尽，剩我等几老朽辈，宛孤魂野鬼，再无力挽狂澜的耐。就连江南文华荟萃，是危累卵！东林的那些老友若泉有知，真不知是何法。”
一直唠叨，钱谦益才总算是进入了今日的正题，“……今鞑虏横行江南、倒行逆施，又有周玉绳（周延儒）等一干奸贼虎伥，其诛！其所所，简直令人指。我等皆是难临头，请诸位畅所言，集思广益，商讨一策。唯愿江南澄清有日，老朽在拂水山庄颐养年……”
钱谦益位东林魁首表现的此谦逊，诸位江南缙绅士子，顿是一脸的意气昂扬，“……我辈身在儒林，束，读圣贤书，国捐躯，民请命，乃是份内！岂有推辞理？”
问题是，面着“清王师”的铁骑刀枪，帮命不凡的读书人又拿什办法呢？
论胡搅蛮缠、搬弄是非，乃至摆破靴阵恐吓明朝官府，他或许是一手。但人八旗爷根本不你讲理，直接拿刀子砍，抢了你的田园府邸、金银财宝，你就是再说话又有何？
确实，他江南东林党人前权势滔，在明的朝野中有着巨的影响力，甚至拿捏住明皇帝己所。今连朝廷了，明似乎快完了，他的些人脉关系又有何？
，他凭着三寸不烂舌，南京劝说那位蛮夷皇帝“迷途知返”，回善待缙绅的“正”。但听说前已经有不少狂生试，结果不是被场砍了脑袋，就是被配奴！
总，一干读书人在虎丘商量商量，最现眼唯一稍微有点行的办法，就是动他的丁佃户，在江南尚未陷落的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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