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此失彼的現代女性

生為一個現代中國婦女,有幸運的一面,有失落的一面,面對這個問題,頭各種滋味俱全,實在很難三言兩語它概括。

由於前輩婦女們的努力爭取,現代的婦女們才有了許由,男分庭抗禮,受相等的學校教育,享有在社會做的權利,婚姻的主,過著庭生活,並有離婚、再嫁等等的由,這些,是前兩代婦女們艱苦的代價爭取來,坐享其。

我們這一代生在二十年代的人,念的是「新學制」的課本,唱的是從西方音樂選來的歌譜,中國新舊雜陳的文體所填的歌詞。體育課程則是一切球類俱全,課外玩的是英國式的網球,謂「萬象更新」的一代。

我們是親歷國重件的一代。九一八的時候,一二八的時候,七七抗戰的時候,勝利的時候,內戰的時候,台灣寶島來休養生息的時候,每一步、每一步,我們曾親履親嘗。女生男生一樣參加種種愛國運動,男生一樣留著短髮,在人生的戰場,勇往直前,負庭生計的重擔,並且開拓己的疆土,在庭外,擁有另一片屬於己的。這一切,是前的中國婦女所無緣,我們參與享有的。

你不不說,這是應當感謝的幸運,當,不不說,是這樣的時代,造就了我們。但談其中的艱苦與失落,卻一言難盡。

我常邀請我談婦女職業與庭問題的社團說:「不抱怨職業與庭不兼顧,因為這是我們己的。沒有人強迫我們來工,沒有人強迫我們非結婚不。是我們己做此的選擇,因此,這兩副擔子責無旁貸,有己盡力挑。」

不是嗎?果我們覺吃力,放一頭——不結婚,或不做。

不結婚,許違反了帝的意旨,世不結婚的人,總歸是少數,但不是沒有人不結婚。尤其近些年來,由於婦女工的力增強,工的機會增,食其力的增高,選擇獨身的日益增。不但不再被人認為不平常,且逐漸被人羨慕。果為了創業的方便,不結婚,是不錯的選擇。

不來做,對一些溫柔內向,喜歡的女孩來說,未嘗不是適當的選擇。所謂的「女主內」,並非對女的限制,是對女的尊重保護。同時,是「齊」最必的一個點。女主人外工,導致夫婦失,影響子女教育的實例,不勝枚舉,不認為「夫」賢子孝不是一種功。「基於這個理由,我們女人至少有三種選擇:➀結婚不外工;➁不結婚專工;➂結了婚同時不放棄工。是,放眼四顧,在這個時代裡,處是一肩兩擔挑,腳踩兩隻船的辛苦婦女就是了。

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除了婚前己的充分時間,全全力獻給工外,婚後,立刻發現己是掉進了「疲於奔命,顧此失彼」的困境中。

當,這一個人的責任感不無關係,一個女人,果對業與庭求百分百負責,就一定會非常疲憊。否則其中一方略犧牲,或兩者不不犧牲一點。不幸的是,這所謂不不犧牲的「一點」,往往很難維持限度,在不已,或不知不覺中,它會慢慢、悄悄擴。當它擴一個相當程度的時候,你才會驚覺態已超過你所預期。這時,挽救,往往已是力不從。

這種態,並不專指婚姻,不專指業,全你當初是在不知不覺中「犧牲」著哪一頭。當婚姻被犧牲著的時候,你所驚覺的,是庭已經面目全非,當業被犧牲著的時候,你所驚覺的,是己不知在什麼時候,已被摒除於功的圈子外。這時,你半已經付了絕部分的年華、才智與精力,無論你亟拯救任何一頭,已時不我與。何況還有時,你發現的不僅是一頭待救,是兩敗俱傷。

人,有時難逃這份愚昧。這份愚昧是,總覺己有無窮的力量幸運,來支撐己的貪慾。所貪慾的對象,雖各有不同,但對現代女人來說,既業,又庭,這件的本身,就是一種「貪」。因「貪」受懲罰的,又豈僅是人為法律所規定的那些條文已呢?

我們不抱怨,是因為我們什麼擁有。我們受懲罰,是因為我們不肯早做明智的抉擇。許,直一切已揭曉,我們仍舊並不後悔一肩兩擔挑腳踩兩隻船的「特技生涯」,就不惋惜「頭來,兩頭皆空」的失落。「衣帶漸寬終不悔」,仍是一種詩意的悲涼。

許人,對生命的欣賞,是欣賞它本身的悲劇。我們是推石頭山的「西西弗」,現代女人們所推的卻是兩塊石頭。

世間,早已使人覺,男人比女人有智慧、謀略。在這一點,尤其證明。當女人螳臂擋車的與男人爭權奪「力」,妄圖表現己的聰明與強悍時,男人們卻開始在撚鬚微笑,隔岸觀火,慢慢發現己樂逍遙——既有人搶著替己接「主外」的千斤重擔,又何不索內外兩頭責任統統推開,讓己穿花紅柳綠,外面柳綠花紅,過理直氣壯的浪蕩生涯呢?

反正處是急於「走入社會」,五花八門的原始手法,做「職業」婦女,表示己是「會賺錢」的女人。

當年,有男人在社會相殘殺的時候,女人倒還限於在的牢籠內,彼此為雞毛蒜皮,別一苗頭。現在女人們社會來,更充足的實力相殘殺了,勝利誰屬,卻是無關宏旨。因為有那真有實力對「國動亂」不屑置評的男人們,在一旁淨收漁翁利,這結局,又豈是當初爭取男女平等的先知們始料所及的呢?

何況,前男人們對婦女的求,「賢妻良母」四個字已足,現在卻已加「會不會外工賺錢,分擔計」這一條了。後恐怕選擇「專主內」的生涯,不太容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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