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餅

中國人為了紀念戰國時代三閭夫屈靈均五月五日縱身汨羅江死,全國各無論南北,粽葉裹了角黍(俗稱粽子),端午節吃粽子。這個習俗,由來已久,惟獨北平除了包粽子外,還吃五毒餅。這是過五月節北平獨有的吃,其他省份恐怕沒有呢!

北平幾老字號正明、毓、蘭英等餑餑舖,一五月初一,門口就貼本號新添五毒餅的紅紙告條了。五毒餅有核桃酥,餡兒不過是松子、核桃、棗泥、豆沙一類材料,棗木模子磕來,吊爐烤熟,爐後提漿彩,表面再抹一層油糖,點凸凹的花紋,就特別顯眼了。傳說在元朝末年,江西貴谿縣龍虎山某一代張師的裔孫,在尚未繼承統前,山遨遊,來京師,正趕久旱不雨癘疫橫行,他不幸感染時疫,突暈倒在一餑餑舖的門前,那餑餑舖掌櫃的,是位宅仁厚的長者,一是一個氣宇不凡的少年倒臥在門首,馬叫夥計們他抬櫃房,己親動手給他刮痧,後針灸兼施,居這年輕人的命給救過來,知他隻身來京,此別無親友,於是在後櫃搭了一張舖,延醫調治,將養了一陣子,一直他病癒方才謝告辭離,始終沒有露己的真實身分來。餑餑舖的掌櫃的,覺他蘊籍儼雅,必定是頗有來頭的南方富子弟,不他是張師嫡系裔孫。

過了不幾年,他沿襲統,正位師,忽當年臥病旁餑餑舖掌櫃的救命恩,於是硃筆畫了一靈符,加蓋龍虎山乾坤太乙真人金印,派人專程晉京,送給那位餑餑舖掌櫃的,留為驅邪避疫。那餑餑舖收張師所贈親筆靈符,視同瑰寶,立刻貼在後櫃房樑。

當時餑餑舖僱有專門雕刻點模子的工匠,有一位靈手巧的工匠,整眼望貼在樑的靈符,夭矯蟠屈,硃厚色鮮,久久,領神會,無意中就爬抉剔刮,照靈符的筆順,刻了一方模子來,被掌櫃的無意中發現,覺新穎別緻,於是棗泥做餡,刻了幾十隻烤了一爐棗泥餅,準備不賣,留給櫃同仁己吃。誰知這批點一爐,不論放在什麼方,不著加紗罩,絕無蒼蠅蚊子來滋擾,那位掌櫃的本來是有人,這批點取名「五毒餅」,在端午節發售一,聽說五毒餅不招蒼蠅,又驅邪避疫,餅一爐,總是一搶光。

北平各餑餑舖一這種情形,爭相倣傚,發利市,不過他們五毒餅的模子,因無張師的靈符拓,既名五毒餅,就蝎子、壁虎、蛤蟆、蛇虺、蜂蜮五毒刻在模子,了名副其實的五毒餅了。木頭模子久了,紋路模糊不清,有一餑餑舖特請了一位擅畫花鳥蟲魚的江南畫,畫了一幅虺蜮潛蹤圖,工細傳神,栩栩生,於是讓巧匠依樣葫蘆,刻了一副木頭樣子,那位江南老畫師,是江蘇武進人,南方有蜈蚣(俗名百腳,北方極少蜈蚣,有一種叫線串子,有一種叫妯蜓,跟蜈蚣極為相似)沒有蝎子,所南方畫五毒,就蝎子換蜈蚣了,因此北平當年餑餑舖,就有南派五毒餅,北派五毒餅分了。

當年名畫陳半丁說:「平劇裡混元盒裡五毒,有蜈蚣無蝎子,五花洞劇中變幻人形在世間擾亂一番的金頭仙化身,是蜈蚣非蝎子,因為崑曲亂彈是由南北,在南方蝎子是很少見的。」半丁先生南人落籍北平,他的說法是頗有見的。有些細人端午節吃五毒餅,發現模子有蜈蚣蝎子不同,有些徒硬五毒分為南派北派,還引了當時順時報迂聽花(日本人)跟群強報戴槐生打了一場很火熾的筆仗。筆者記在幼年過端午吃五毒餅,確有蜈蚣蝎子別。至於照張師靈符刻的印模,所做五毒餅,是聽前輩老人們傳說,既沒有過,更沒吃過。

欣逢佳節,這段五毒餅的故,知的人已經不,所特寫來。聊供中原父老飲雄黃酒吃端午粽時的談助吧!吃五毒餅,等王師北指、底定中原才一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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