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動物園》讀後

年前,元瑜兄寫了一篇《古往今來動物園》,元瑜兄這篇鴻文,窮搜旁引,從殷周的甲骨現代的生物解剖,真是針鏤中外諸子百,詞采淵懿,令人沒話講。文裡一再談三貝子花園,不免引了在無限懷思。

三貝子花園,在咸豐年間叫「樂善園」,原來是一座行宮。因為後園門靠近直通頤園的御河,慈禧太的御舟,常常在這兒停船打尖。

園裡養了許珍禽異獸,所了光緒三十二年(一九○七),慈禧索這座園子改名為「萬牲園」了。園裡亭台樓閣有「暢觀樓」「暢春堂」「礎字樓」「觀稼軒」,豹尾離宮,妝台明鏡,竹籬茅舍,松徑幽奇,真是網羅靡遺。所謂三貝子花園,那是咸豐前的了。

民初曹仲珊當總統時代,這座園子改為農試驗場,劃歸農商部,當時總長是高澤予(凌靂),當時學農的不,他選來選部裡一位技正謝恩隆派兼場長。這位謝技正是廣東人,會說客()話,頭一接就見兩個收票員劉玉峰、劉秀峰哥倆軀幹雄偉,像兩座顯神似的。當召見一問話,哥倆一編排,愣說憑每月薪金所,簡直吃不飽。謝是廣東巨富,立刻動了惻隱,條諭納,每月在他本人薪金項支付二十元,給他們充實伙食。當時場長職兼每月薪水是一百二十元,像農商部這種半冷不熱的衙門,每月領四薪水,加場長項人情來往,他的兼薪,等於全給劉氏昆仲忙活啦。

其實他們二人食量比普通人是點,有限,且兩人膽量奇,一擦黑,就不敢園子裡走動了。各備有一隻特粗瓷痰盂,就是他們值宿夜的。劉的老婆是西郊土著,身材嬌,跟劉一一形強烈的對比。對劉管很嚴,是劉卻時常趁不備,偷偷溜對街白房子(北平西郊土娟館)尋歡取樂。娼寮的土娼們,個個歡迎他,說是誰接了劉,準保十半月生意興隆不空房,所他是白房子的財神爺。後來劉應邀國萊塢電影公司充當臨記,曾經在冷面笑匠巴司祁登主演的一部滑稽片,有他幾幕鏡頭,本來是一記血興,是他行動迂緩,神情獃板,又不服水土,沒法子演,敗興歸,回國沒久就病死了。

談三貝子花園的象,在從就愛逛三貝子花園,主是瞧象。一尺長的稻草子一捆一捆長鼻子往嘴裡送,嚼不嚼就肚了。後來讀書,讀舜弟弟叫「象」,封有「有鼻」,象有一隻長鼻子,偏偏他的封邑是有鼻,實在太耐人尋味。

依據中國古代文獻記載,廣西雲南一帶,有很象聚族居,後來因為氣候水源陵谷的變遷,逐漸流徙向印度非洲方向。從東漢時開始,所有臣服漢的產象的屬國,馴練的象,列入歲時朝貢的禮單啦。從唐代開始並且馴象定等分班列入鹵簿,遇歲朝慶典,盛朝會,象一對一對錦輅金飾,駕輦馱寶,東西並列,肅威儀。電影裡曾經過越南柬埔寨驅象打仗,咱們中國在東漢時代,光武中興王莽劉秀昆陽戰,莽軍知利象皮粗厚、力無窮的優點跟漢軍戰了。

北平有個名名叫象坊橋,據說就是早年馴象所跟豢養象的方。咱們沒趕,聽老一輩兒的說,象最喜愛乾淨,象奴們每一種帶鐵刺的硬棕刷子,給象身的泥土灰塵,掃刷一遍。是象奴刷不乾淨,象一發威,夠毀屋拔樹,聲勢非常嚇人。十半個月象奴還帶象護城河洗澡沖涼,柳陰戲水,王河波,直等象俯首昂鼻,嗚嗚有聲,表示盡興,才準象奴牽引跚跚回。

每年六月初六是一年一度的洗象典,鑾儀衛旗鑼拿扇全副儀仗,象群送宣武門外浴響閘後陸續河(又名二閘),一時額耳軒昂,舒鼻弄水,嬉於碧波,牝牡匹,等力盡身疲,象奴才敢向前,河裡早就砸木樁(又叫橛柱)。每一頭象由三個象奴服侍,頭頸一條粗繩索,緊緊綁在橛柱,四條腿一種叫「校」的蛟筋繩索套在它的腳,牢牢纏在橛柱根兒,讓它不走動,才開始沐浴。約洗一個時辰,才洗完,後列隊鼓樂送回象舍。

明代沈德符《萬曆野獲錄》,還有王漁洋的七言長歌《洗象行》,北京浴象,蔚為盛會,歌詠描述,細膩周詳,惜原詩記憶不清,手邊又沒有原書,無法寫,供眾覽了。

有人說象在清代所領俸祿,有官階等級的,每頭象最低月俸比一等衛為高,因為象的食量,僱三名象奴伺候,項開支,否則就無法維持啦。據說每逢朝廷會,哪一隻象入朝遲誤,或者是站列失序,廷命箜責的時候,象照樣乖乖趴在受責。領責後,並且知身謝恩。此外是犯了重過失,或是狂逸傷人,罪應降級,它們知退立應貶的級次。我們過了馬戲班裡,馴象師指揮它昂首舉足、揚旗吹號種種演練情形,面所說象立朝站班動,不會假的。

又聽說象年邁,受了驚嚇,容易發瘋。發瘋前,象的耳朵裡會流一些油脂叫「山」,一經發現,就趕緊巨繩捆綁來醫治,否則狂暴發,就毀壞房屋傷及人畜了。情形是聽故老傳說,是否真是那麼一回子,有請教動物學專夏教授解說證實啦。

乾清門「進克食」記目录+书签我的朋友夏元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