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歲暮憶臘八

每年冬季一過冬至,轉眼間就是農曆臘月初八。當年在內,所有信佛教的人,對於臘月初八稱為佛臘,又叫臘八節。古相傳,那一是佛教始祖釋迦牟尼證的佛日。依據佛典的記載,釋迦牟尼是周昭王在位十六年,生於中印度僑薩羅國的一位皇子,生來就有超人的智慧。了他二十九歲時,禪一點,忽悟,皇子尊,毅悄悄溜王城。千辛萬苦,跋涉險阻,雲遊了藍摩國,遇一位先知聖哲,就皈依佛門,落髮為僧了。

印度曆法是建子的,釋迦皈依那,印曆是二月八日,拿中國建寅的夏曆來推算,恰是夏曆的十二月初八,於是中國佛教徒眾,就臘月初八定為佛祖證果的吉日良辰了。

臘八粥源遠流長,由來已久,據說源於印度。佛祖涅槃,佛門弟子豆果黍米熬粥供佛,說是喝了佛粥,邀佛祖庇佑。從佛教傳來中土,各禪林寺院在臘月初八那清晨熬粥供佛,因為粥裡不但有五穀雜糧,為示誠敬,且還有各式各樣珍貴乾果,所又叫七寶五味粥。凡是當來廟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僧眾,會請齋堂嘗嘗供佛餘濜的臘八粥,香敬加倍佈施,香客帶福還,彼此皆歡喜。

東亞國泰國是純粹佛教國,臘月初八有煲粥供佛的習俗。

有些香客來廟添汶(泰國人廟裡燒香禮佛叫添汶),啜臘八粥,不過他們不叫臘八粥,叫國粥。名雖不同,同源異流,其意義是一轍的呢。

中國民間喝臘八粥,始於漢武帝時代,了盛唐過臘八節啜臘八粥的風氣,曾經盛極一時。清朝康熙中葉,因為承平已久,於是由皇帝頒賜有功臣僚臘八粥供佛,示榮寵。雍正即位後,並且讓官窯特製白青花瓷粥罐,遍賞親貴近臣。後來有人無意中發現,這種瓷罐果注入清水養植芍藥,比一般瓶晷,耐久三四。這一傳說不緊,倒是這些平常被人漠視的粥罐,變琉璃廠古玩鋪的珍品了。

熬製臘八粥的習俗,江南北、黃河兩岸各省像很普遍。依我個人喝過的臘八粥,北平最為考究,拿粥料來說,糯米、米、玉米糝、高粱米,麥仁、薏仁米,是必不少。拿粥果來說,乾百合、乾蓮子、榛瓤、松子、杏仁、核桃、栗子、紅棗等,同時還紅棗煮熟剝皮核,棗子皮再水煮,澄湯來倒在鍋裡一塊熬粥,取其棗香。百合、蓮子跟粥料一齊鍋,至於其他粥果紅棗、栗子、榛瓤、核桃一類粥果,是剝皮核另外放著,等粥桌,各種粥果、少己來放。所有供佛祭祖的臘八粥,照老媽媽論說,沒有碗盛的,一律粥罐,粥裡准放頭貢、二貢(白糖的種類名稱)。同時因為粥罐面積,粥面一綳皮子,有的巧手姑娘,山裡紅、荔枝、龍眼,配松子仁、瓜子仁,做各式各樣的花鳥蟲魚,彷彿蒸鳧炙鳩,鱗鬣宛,放在粥皮子,真是鋪饌風流,令人歎為觀止。

供佛祭祖完畢,凡是廊前檻外,古樹柔枝,在虯乾花根澆一勺濃濃的臘八粥,據說獻歲發春,不但莖幹挺茁,且葉茂花繁。是否真有此,就沒人理會了。

臘八那,近支王公、椒房貴戚中所熬的臘八粥,除了供佛祭祖外,還呈獻內廷。進貢的粥罐裝,另外還陪襯兩菜兩點,含意是供佛的供尖兒(佛前供品福)。所菜點全淨素。高華門,戚屬間還互相餽贈。有的遊廣闊,熬粥是初七午夜開始,一鍋跟著一鍋,熬亮才算功告,連粥帶點分送親友,差不忙一整,才分送完畢。人固是筋疲力盡,這筆開支,確實不菲呢。

談皇宮裡賞粥給王公貴戚,一直宣統宮前,在街還見太監送粥的鏡頭。談宮裡賞粥,是由太監一名,率領蘇拉一名,一清早就各王公府邸送粥。雖一直瓷罐盛粥,是後來所的瓷罐不外是官賜福、三星拱照、意吉祥等類圖案,比雍正白青花,質粗細,花式俗雅,簡直就無法相比了。

民國初年,太監各宅送粥,太監車敬是一元二角一份。蘇拉使力是一百二十枚一份,舉,不論男女每人敬使一份。所當時走紅的太監,專挑人口眾的人送。至於人少口薄的人,那就歸不太走紅的太監辛苦啦。至於粥送人,粥供奉中堂,舉依序磕頭謝恩,太監直挺挺站在一旁,等禮後,是彼此相識,寒暄兩句,再恭送儀。不相熟,行禮已畢,立即告辭車。

至於御賜的臘八粥滋味何,除了榮膺賞、粥御膳房外,論滋味恐怕比一般豪富還不呢。來台灣近三十年,雖偶或喝過幾次似是非的臘八粥,因為此間不產紅棗,粥裡沒有棗香,總覺臘八粥裡似乎缺點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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