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 迁都 十一、富士川

且说,福原方面召了公卿议,决定赶在源赖朝动员军前,先手强。乃派松权亮少将维盛 将军,萨摩守忠度 副将军,率领兵力共三万余骑,九月十八日新,十九日抵达旧京,二十日拔入东国。

将军权亮少将维盛,二十三岁,英姿焕、威仪娴雅,再高的丹青妙手难绘其风采。平祖传的唐皮铠甲装在唐柜中 ,叫部属抬着随在其。在行军路则穿着赤锦直垂,外罩浅绿色丝缀铠甲,骑着连钱苇毛马 ,跨在黄金镶边的雕鞍。副将军萨摩守忠度,身穿深蓝色锦袍、黑色丝缀铠甲。坐骑是一匹黑毛肥壮的骏马,套着涂漆洒金镶银的鞍子。所有战马、鞍韂、盔甲、弓矢、腰刀、短刀类,莫不闪闪耀眼,煞是壮观。

近年,萨摩守忠度与某皇女所生的女官往甚密。一日,前往相,却见一位高层女官早已先,正在谈阔论,喋喋不休,夜已渐阑,仍不走。忠度站在屋檐,故意拍打着扇子,吧嗒响。听女友优雅吟了一句歌:“唧唧野虫叫不停 。”萨摩守是收扇子,径回了。

其再见面,女官问:“唉,日前何不再扇扇子?”答:“啊啊,因有人嫌虫声太吵,所便不再扇了。”忠度征,女官送了一套窄袖便衣,并附歌一首,抒遥念千征人的悲哀:

东国远行役,草叶沾征衣;潸叹分袂,思君露凄迷。

萨摩守忠度回了一首:

别离平常,何必怨东征?关口关关,先世所曾经。

歌中所咏“先世所曾经”的关口,概指平将军贞盛 ,年挥军关东,讨伐平将门的故。藉古咏怀,许人认颇有优雅趣。

往日的惯例,凡将军远征方朝敌,必先进宫朝见,接受御赐节刀。皇御幸紫宸殿,近卫府武官列阵阶前,内弁、外弁 、公卿依序就座,举行中仪节 。将军、副将军各别行礼仪,接受节刀。承平、庆的先例 ,已经年深岁远,难遵行。,赞岐守平正盛追讨前马守源义亲 ,奉命率军云国,授驿铃 ,装在皮袋中,着由杂役挂在颈。新例。古将军离京征朝敌,中须有三觉悟。接受节刀日,须忘庭;一门,须忘妻子;临阵敌,须忘身 。,今日平氏的将维盛与忠度,肯定有同的觉悟吧。,实在令人感慨。

九月二十二日,高仓皇又行幸安艺国严岛。三月间已临幸一次。或许因有一两月的国泰民安,值庆幸。但因高仓宫仁王的谋反,又乱,世不安。因此,据闻此次临幸祈愿,一是了安宁,一是了皇己的健康。此次由福原动身,免长途跋涉苦。高仓皇亲撰愿文,由摄政殿基通 誊清。

盖闻法云闲,十四十五月高悬;权化 至深,一一阳风旁扇。夫严岛神宫,佛唱遍闻、灵验无双。遥岭绕社坛,彰慈高峙;巨海接祠宇,暗示弘誓深广。窃庸昧身,忝践皇位。今玩冲虚厉乡训 ,乐闲放山居 。窃尽一精诚,诣孤岛幽祠,仰明恩瑞篱 ;凝恳念流汗,垂灵托宝宫中。特占怖畏谨慎期,则曰专在季夏初秋际。病疴忽侵,未见医术有效;萍桂频转 ,弥知神感非虚。虽诉诸祈祷雾露难散 。乃振府志,重思抖擞 行。漠漠寒岚,卧旅次破梦;凄凄微阳前,临远路极目。遂就枌榆 域,敬展清净席。色纸墨字书写《妙法莲华经》一部、结二经 、《阿弥陀经》、《般若经》各一卷,及手写金泥《法华经·提婆品》一卷,敬谨奉纳。苍松苍柏,共植善理 ;潮潮响,应梵呗声。弟子辞北阙云八日,虽受凉燠者无:凌西海浪二度,深悟机缘非浅。晨祷客非一,夕赛者千。唯尊贵归仰者固,院宫 往诣者未闻。禅定法皇 初启其仪。弟子眇身,深继其志。彼嵩高山月前,汉武未拜光影 ;蓬莱洞云,仙徒隔垂迹尘 。仰愿明神,伏乞一乘经 ,重鉴丹祈愿,垂赐唯一玄应。

治承四年九月二十八日

太皇

且说平所率的东征官军,九重皇,往千迢迢的东国。将否平安归,人人危。或借宿荒原露,或横卧高山苔。越山涉河,日数渐增。十月十六日抵骏河国清见关 。离京三万余骑,路招兵征马,现已增至七万余骑。先锋已进驻蒲原、富士川;阵仍滞留手越、宇津屋一带 。

将军权亮少将维盛召武士将总守忠清 ,亢奋:“依维盛见,宜越足柄 ,进入关东,始讨伐战。”总守却:“离福原,入殿曾有吩咐:凡是战斗宜,一概由忠清做主。据说关东八国皆听命兵卫佐,号称几十万骑。我方军势虽云七万兵马,从各国临征集,形同乌合众,且长途跋涉,人马俱惫。伊豆、骏河军曾答应相助,却犹不见其踪影。愚设阵富士河岸,俟我方增援,乃策。”维盛懒辩解,按兵不动了。

此,兵卫佐赖朝已越足柄山,达骏河国黄濑川 。甲斐、信浓源氏同宗赶,在浮岛原师 。总计二十万骑。常陆源氏佐竹太郎 派其杂役,带信前往京城,平先锋总守忠清所截获,取其信一,却是写给妻子的书。无关紧,便立即归,但问:“现在兵卫佐殿兵力底有少?”答:“走在路八九日间,无论野间山边、海河畔,处处但见武人。在数字知四五百至千,再便数不。有少兵力在并不清楚。昨日在黄濑川听人说,源氏军势共有二十万骑。”总守听了叹:“唉,总指挥将军宗盛殿运筹京中,犹疑迟缓,憾莫焉。倘早一日传策,我军应已翻足柄山,攻进关东八国,畠山一族与庭兄弟 必定赶助阵。军势一振,关东诸国便不至望源氏军披靡矣。”虽遗憾,悔莫及了。

将军权亮少将维盛召见熟识关东的长井斋藤别实盛 ,问:“喂,实盛呀,足弓箭名手,在关东八国中,有少人?”斋藤别失笑:“主公实盛弓箭名手乎?实盛所箭,长不十三束 。此手,八国中所在有。长弓者不屑使短十五束箭。长弓必须由壮汉五六人始拉。此等壮汉强弓所长箭,一箭穿透两三层铠甲。凡名者 ,虽势力有限,但拥有军力却总不少五百骑。人骑马绝不掉。马行险路绝不颠踬。与敌战,即使父死子伤,仍跳遍尸体,愈战愈勇。

“西国人打仗,父亲战死,须守灵供养,服忌期满,再战。儿子战死,悲苦痛悼,不再阵。军粮米尽,则等春耕田、秋收获,饱腹再打。总嫌夏热冬冷,避免战争。东国却无此现象。甲斐、信浓两国源氏族,关东形势知甚详,恐将迂回富士山麓突袭。此相告,似乎在灭己威风,其实不。传闻,胜败不因军势,靠策略良窳。实盛此次参战,已经觉悟难活命回京矣。”平武士听了,吓浑身抖。

了十月二十三日。源氏与平原订明日在富士川互响箭,始战。入夜,从平方面向源氏阵望,由伊豆、骏河国的庶民百姓,了避免战祸,或逃田野,或藏入山林,或乘船浮河海,处见野炊光,竟被误营火。平武士惊慌:“哎呀,源氏阵营火何其!漫山遍野,海河中,莫非敌人。何是?”日半夜,群宿富士沼 的无数水鸟,不知受了什惊吓,突全打着翅膀飞了。其声暴风、迅雷。平武士更觉恐惧,纷纷:“糟了,源氏军突袭了。正斋藤别所猜测,一定是从背迂回。若被包围,困斗难免。是退守尾张川、洲俣 策。”一仓皇失措,不知该带何物,人人争先恐逃离了营。因太恐慌,有人带了弓忘了箭,有人带了箭忘了弓;有的误骑了别人的马,有的己的马被人骑走。或骑着拴住的马,绕着柱子转圈圈。那些从附近客栈叫乐的游女,不是被踢破了头,就是被踹伤了腰。痛呼哀叫,乱一团。

翌二十四日卯,源氏军二十万骑富士川边,三次宣战呐喊。响彻云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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