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斜靠在椅子,我了個夢。夢裏一片空白,後,一片片羽毛輕輕落了來。人說,近年的北京已經很少雪,你相信這樣的話嗎?

那間後海的宅裏,姐姐與我的臥房了鎖,不是參觀的路線,人說,我們是始終不存在的謠言。

紀念媽太太的書在結尾時寫著:「一顆偉的臟終於停止了跳動。」原來,臟有偉與不偉的分別!

前一時刻,隔著窗,我望見工人在草坪搭婚禮的帳篷:刺眼的陽光裏,我突又回安門廣場,眼前就是紅衛兵誓師的場面。惶惶,我幾乎踢正步。睜開眼睛,才發現是樓居間的電視在轉播足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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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後,我坐直身子,望著這間客房梳妝鏡前的一排香水,五號、快樂、毒藥……,各種形狀的璀璨。當年,媽太太常坐在的梳粧檯前玩那些已經乾涸的、蒸發的、沉澱的空瓶子。

放水果的銀盤內,擺著婚禮客人的名單,是辛遜的熟人,幾乎沒有我辨識的名字。這一刻,我倒記來媽太太妹妹藏在濃蔭裏面的巨邸。有一次坐火車經過長島,人指給我,原來媽太太顯赫的妹妹就住在那裏。與我還有什麼關係嗎?媽太太過了,我與的親戚從此不有任何往來!

就像那一年,我輾轉聽孫中山的孫輩向臺灣當局爭房產,當時我咬著嘴,不鏡子,我己臉那一絲冷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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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在映照進來的月光,柔的氤氳包裹著我,我像己已經是穿婚紗的新娘。床的另一角,明晚會披的睡袍放在盒子裏,從一店買回來的:「維利亞的秘密」,我喜歡這個店名,總帶給我神秘的聯,質料是輕軟的蠶絲。有的方我很像媽太太,譬,喜歡麗的東西。

當年,文革結束再見媽太太,就不止一次向我們抱怨,實在煩透了一件件灰色、藍色的服裝。

有一回,盤腿坐在媽太太臥房那張床,一九四五年的照片:穿圓點的旗袍,腳,踩著四寸或四寸半的高跟鞋。怎麼不,當時已經是五十三歲的老婦人!

那次悄悄翻開媽太太的相簿,還有與鄧演達在莫斯科照的,相片阿拉伯字寫的一九二八。二十年代啊,膽,兩人幾乎肩膀靠著肩膀站著。媽太太披件半長的衣,圓潤的腿就這麼隨隨便便擺著。的面容,唔,充滿了動人的嫵媚,讓我一支曲子,叫「快樂的寡婦」。那位來很像漢子的鄧演達,說不定是,是那幾年間的情人——後來,我有人這樣繪聲繪影過。

傳聞有是真的,為什麼不?

據說,媽太太在「中國民權保障同盟」時期,又有個親近的朋友叫楊杏佛。我知,鄧演達與楊杏佛是在國共鬥爭裏被殺害的。很年後,媽太太還在他們的祭日寫文章,來對他們的哀思始終不衰。

算算,總共過了十年婚姻生活的,此生共有少位愛人、愛人同志?他們曾經給過什麼樣的歡愉?

我不止歇在,知除了是媽太太,除了是底人口裏的「首長」,首長這首長那的,還是個怎樣的女人?

另一方面,從父親癱瘓在床的樣子像他曾經何寵,倒是件困難的!

我瞪眼睛,愈來愈沒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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