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坐在那裏，點一支香煙，不眼光移往牆重新裝框的照片，覺恍隔世。當年愛這個人嗎？那是麼久前的了。但不管怎麼說，必須承認，再不碰一個人像孫文，有這麼改變世界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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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畫水、點險灘，希望十年內修築廿萬鐵路；製鹽的方法、開煤礦的方法，丈夫連罐頭的方法研究的清清楚楚。
「願吾人理，將於有限時期發達此港，使與紐約等」，坐在床，記了解放初期特意過一次，實業計劃裏一計劃的北方港秦皇島！
當時，直隸灣強勁的冷風刮著，眼前一幅荒寒的景象，港在哪邊？苦笑了，感覺樸拙的字體在身邊冥紙一樣翻飛！
知那是不實現的計劃，從來就明白丈夫有太不切實際的空。但夠瞭解，丈夫真是全全意巴望中國強來：「由是言，其供給分配區域，當較紐約為，窮其究竟，必將來歐亞路線確實終點，兩陸於連一氣。」當年，坐在桌子前，筆錄員似的寫丈夫口述的計劃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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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夾著一根「貓熊牌」，像暗夜裏的星光，又斷斷續續記來，那一程一程的艱難歲月。當年，一九一八年初春的廣州陰濕雨，的皮膚病又犯了。從窗口望，珠江方時浮著一層白茫茫的瘴氣，閉眼睛，恍惚聞水面動物腐爛的味。
誰夠幾中，就窘迫連元帥府的日常項開不。一早一晚，著丈夫凝重的面色，便知前一陣蘇俄十月革命帶來的憧憬已經為過：當革命功的消息傳進廣州，丈夫與人的領袖列寧比較比較：一點不輸啊！實，列寧是從外國回來趕武裝義，丈夫甚至時機早了六年，來，不六年的時間全白費了，他們正一無進展困在廣州。這一次，丈夫「進攻退守」的算盤又打錯了，名義是軍政府的元帥，靠著軍閥的施捨過日子，實際已經陷入進退維谷的絕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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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模糊記，在一九二一年，丈夫決定由廣西集師打湖南。
那算國民黨一次北伐嗎？不是那麼確定。
同年十二月，跟了丈夫在桂林的本營本部。從來沒有過那麼混亂的省會：街掛著「談話處」的布簾子，裏面是公吸鴉片的毒窟。軍人公開經營賭場。桂林當時有贛軍、滇軍、黔軍、粵軍各種雜牌隊伍，隨時他們走進妓院打架鬧。每早晨，城腳會發現士兵的棄屍。
當年簡直驚呆了，原來就知丈夫是做夢的人，前線才知，為了飄渺的夢，一次次，丈夫需什麼樣的毅力，必須忍受的是些什麼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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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在更恐怖的夢魘中，記當年怎樣從粵秀樓逃走！千鈞一髮際，頭戴著姚副官長的草帽，身披丈夫的雨衣。前方府內的士兵正往外衝，又一隊是由門繼續進來搶掠的亂兵。的視線模糊了，臉是豆的汗珠，敵人的子彈正向粵秀樓連著總統府的棧橋掃。
「打死孫文！打死孫文！」聽叛軍瘋狂叫陣，一面在裏罵陳炯明做太絕，一面慶幸丈夫已經先一步脫身。
走過棧橋，又是一陣炮火。再走不動了，任憑衛兵一人抓住一邊肩膀扶著前進。突一幅奇異的景象，兩個人在巷子裏面對面蹲著，眼睛不動，裏一懍，驚覺他們已經死了，概是流彈所殺的——嘶喊來，腹一陣疼痛。日後在夢裏，反覆見己體滲了殷紅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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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年後的陰雨，著在陳炯明兵變中失的嬰兒，會覺體內很特殊的某種反應。
不過書本彩頁裏的胚胎雛形，過的頭及像瘦細尾巴一般不相稱的身體。胚胎在子宮中著床，後一逐漸形。
似乎還感知體內有一團模糊的生命。後，嘴裏迴蕩著血腥的味，從咽喉衝來的，覺一陣陣酸軟由腹向繼續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