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紅色!

術館長是個藝術工者,還是政戰官?

果新聞報導沒有偏差的話,那麼情是這樣的:李再鈐的雕塑品在市立術館展,有人投書認為品漆紅色有點像中共的紅星;蘇瑞屏館長從善流,立即該品花了八千元改塗銀色,遭致雕塑本身的抗議。這是一件嗎?我認為非常嚴重,因為「」暴露兩個文明社會所不容許的態:一是對藝術的極端蔑視,二是極權制度中才有的政治掛帥。

不久前我收一份「中國主教文化協會會訊」,發覺其中轉載了「野火集」中一篇文章「正眼西方」。文章是我的,名字確實是我,但是內容中突現一段奇怪的話:「基督宗教——主教、基督教的信奉,因為先在西方,我們就認為是洋教,不宜信奉,其實,主子耶穌基督,人類的救世主,原來降生在中東……」這段話不露痕跡的混進了我的文章,卻不是我寫的!但是任何讀者不來這段文字不屬於原文。

這份主教刊物不曾在先與報社或者取轉載許就逕行刊登別人的文章,這是對別人智慧財產的一種掠取行為。塗改品、穿鑿附會達利於己的目的,這對於讀者是欺騙,對於者,是栽贓。果一個宗教團體塗改我的文章,那麼一個有政治野的團體在我的文字中插進它的宣傳語——身為者的人,何向世界澄清他底寫了些什麼?文字的後果又由誰來負擔?

我相信主教協會塗改我的文章並沒有惡意,但這樣的行為所透露的,是對創者極端的蔑視。為一個寫的人,我為所寫的每一個字負責;每一篇文章是我全全意的努力與我所有智慧的集合。恣意的塗改品是罪行,是侮辱。李再鈐的品果是紅色的,那麼他一定有他最真切的理由;有那一個顏色真實的表達他創的意義,換了顏色,那個雕塑品就不再是他的品。蘇瑞屏擅塗改了一位藝術的創,就像主教協會改了我的文章一樣,那篇面目已非的文章不在是我的品,紅色變銀色的雕塑品不再是李再鈐的血。這個行為叫欺騙,叫做盜竊。主教協會這樣做,我覺是欠考慮的結果,或許原諒;一個國首的術館館長做這樣的來,卻實在令人難置信!

更令人憂慮的是,這個塗色「」很明白的顯示來,臺灣的藝術仍就籠罩在若有若無的政治陰影裏。首先,我們有這麼一個人逛術館,他的不是藝術品本身,相反的,他這麼一件紅色的品,馬興政治的恐懼(害怕雕塑是匪諜?害怕紅色對觀人有洗腦?害怕共產黨為這個品拍照做宣傳?)給術館寫這封疑神疑鬼的信。

其次,我們又偏有這麼一位不腦的術館長。塗改品的動機致有兩個:一,同樣有這位投書人的恐懼;因為同意紅色有政治危機,所改色。二並不同意投書人的說法,但為了避免「有關單位」會有的敏感,為了己是「官」的身份,為塗改顏色是最保險、最省麻煩的辦法。

最後,還有雕塑本身。在他的抗議中,他說,有一個人投書,怎麼算!意思就是說,果有兩個人或一百個人投書認為紅色有「匪意」,那麼塗改顏色的行為就不算錯。

這個塗色件由三個人共同演:市民、文化官吏,與藝術。三個人中,沒有一個覺政治干涉藝術有什麼根本的不對。這是怎麼回?投書的市民患有恐懼症,我們說,他是不懂藝術獨立的重,諒解。那麼蘇瑞屏呢?是政戰官,還是藝術工者?至於品受塗改的李再鈐,難他真的認為,幾封投書,政治就有理由控制藝術嗎?

這真像個指鹿為馬的社會。

原載一九八五年八月廿九日中國時報「人間」

以「沉默」為恥   ——為高雄市民喝采目录+书签血,也是紅的 孟祥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