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公司「革命委員會」紀事

文革中,我們做了那「革命委員會」的負責人,說來真是「憐」,雖從理論(任命與撤消此職的文件時間)說,擔任此職名義有七、八年,實際真正在位行使權力,先後斷續總計不二年的時間,幾乎來不及做什麼,沒久就不停陷入政治反覆中。那對我唯一的處,是讓我歷經了許一般人難有的豐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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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革命委員會主任是原公司黨委書記章忠全,他是一個在解放戰爭時期參加革命的老幹部,前在部隊搞政治工,轉業後我們公司擔任黨委書記。他是一個腸善良、毫無野但文化程度很低的領導,且,顯他還遠沒有適應方工的靈。選擇他為「三結合」的對象,既是支左部隊老喻他們的考慮,是我們造反派特別是龐達明他們的決策。

龐達明比我十歲,亦是一個不三十歲的年輕人,是我們的哥、長兄,,他在各方面比我熟,考慮問題,工力遠遠在我楊金河。他原是「勝利」攝影社的一名攝影師,造反後,由於他庭身是工人,己又言善辯兼有氣魄,並擅長組織,因,他為了公司「工聯」組織方面的頭頭。在社會「工聯」與「湘江風雷」兩派造反組織有一些分歧時,我、楊金河龐達明亦免不了有略許不同政見的爭執,但他並不由此攻擊我們,相反,在籌建公司革命委員會時,是他在人選問題,堅定了支左部隊老喻的選擇。

公司黨委書記章忠全被我們結合進了革命委員會,當,他獲這種位的前提,是必須支持造反派,至少,在公開的場合,有這種表示。公司黨委副書記江山,則被列入了「走資派」的另冊,被我們宣佈予「打倒」。不過,這個所謂「打倒」,就是不讓他再在公司領導機構中有任何位置,同時命令他公司屬的商店做普通工人的工,至於他的黨籍、幹籍、黨委副書記的薪水,仍一概未動。那時,中央從來沒有達一項何處理這些被我們造反派宣佈打倒了的所謂「走資派」的政策,造反派不擅處理這類,所,所謂「打倒」,是一時不讓他們掌權了,暫時擱著,原封不動。至於黨籍,那時除中央與軍隊系統外,全國基層的黨組織停止了活動,所,原則既沒誰加入黨,沒有哪個「走資派」會被開除黨籍。工資呢?那時,造反派頭頭中流傳著一句順口溜:「升官不發財,糧食還減來。」我原來是工人,按國規定的工種口糧標準每月有三十五斤。當了公司革命委員會副主任後,則調為二十七斤的所謂「幹部口糧標準」了,但工資卻誰動不了,因為中央早就了文件宣佈文革期間凍結所有人的工資,均不升不減。所,我做了公司革委會副主任,仍是每月二十元的學徒工資。楊金河、龐達明他們每月不過三、四十元。但,不再做黨委副書記的「走資派」江山,口糧因為放做工人增為每月三十五斤,他那每月一百元的工資,則照拿不誤。

當,在精神,江山我們則是完全相反的感受。我們即便沒有什麼物質的利,但,我們覺己是勝利者,有了這一點,生活水平再降些,我們不會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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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公司的造反派為什麼打倒黨委副書記江山呢?

江山是解放後入黨的領導幹部,沒有任何歷史問題,又是公司的二手,為何將他為「走資派」打倒?

我,應該是這麼幾點原因:

一,是最重的一點,即在文革中「現行問題」。江山雖對我們造反派不取公開對抗,但卻沒有明確表示支持的舉動,是隨流,任我們造反派何就是;,他與公司內的保守派方面的人士,聯繫卻非常密切。當,這種聯繫密切,就並非硬有什麼反對造反派的活動,是原來級工關係的所致。但是,公司保守派的種種反對造反派的行為及江山與他們的關係,卻不不使我們造反派對其猜疑,將江山列入「保守派」後臺名單。加,黨委書記章忠全卻是明確公開「亮相」表示了對造反派的支持,相比,江山難逃造反派攻擊。

二,江山雖是二手,是他在公司的資歷,比後來從部隊轉業來的章忠全深,且,江山算是一個敢於承擔責任的人,他的工力遠比章書記強,章的文化很低,身體又不,常休病,所,公司面主持工的實際是江山。既主持工,所文革前那些年中,無疑總會或正確、或錯誤打擊一些人、傷害一些人,積怨不少。文革一來,那些曾受過他打擊或傷害的人,對他發洩不滿,發洩積怨。所,打倒江山的字報與呼聲,在公司群眾幹部中,比對章忠全的。這便了打倒江山的所謂「群眾基礎」吧。

三,按中央號召的文革造反運動,總有所結果,總對當權派們的什麼問題在字報中搞搞「綱線」,總揪與打倒一些什麼「走資派」才行,不,何來體現文革路線的正確與必呢?我們公司的黨委正、副書記與正、副經理(那時沒有什麼「總經理」一詞,再的公司,是「經理」)幾個領導中,休病的休病,「亮相」的「亮相」,這「走資派」的帽子總有人戴才行,於是,我們選來選,覺有打倒江山最合適。實際,他那些什麼「走資派」罪名,積怨問題,並沒有什麼特色,是領導、官僚者,包括那些支持造反派的官員,十年中每人總會積累不少,因此,字報所說的江山的那些個問題,根本不是打倒江山的理由,但卻是一個必的砝碼。

實際,文革中,基層各單位與各方被打倒的所謂「走資派」,其被「打倒」一段時期的原因,體是此模式及原故。

但是,被中央打倒的那些個「走資派」,情況卻不同。

顯,中央有中央的「打倒」標準,即是中央己的「人異常變動」需。

凡屬中央管轄的幹部官員,不是造反派所何就何了,相反,是中央何,才會何。例,湖南造反派,包括老造反派「高司」在內,當初是一致打倒省委一書記張平化的,是,搞來搞,中央宣佈決定的文件中,二書記王延春卻了「劉、鄧、陶在湖南的代理人,是湖南黨內走資派」,沒有了張平化,讓張留在了北京,後又派回湖南做省委書記。又,湖南造反派們喊著「砲轟、油炸、打倒」的省軍區司令龍書金,中央卻一個指示,就說服造反派,讓他做了湖南省革委會的副主任,不是被打倒。一九六七年武漢發生了反文革組的「七二○件」,因此,全國的造反派遊行示威,聲援湖北造反派,打倒武漢軍區司令陳再;是,毛澤東卻在後,又筆一揮,令公開稱「陳再同志」,於是陳再便沒有倒於造反派衝擊,造反派就不再喊打倒陳再了。相反,在武漢「七二○件」中的文革「英雄」王力,一個月後卻了受審查對象,給逮了來。文革中雖「打倒」了那麼高級幹部,但說,除了海外,沒有一個是由造反派決定打倒的,是中央所定的盤子所致,造反派頂是統統造了一番「打倒」的字報一類輿論罷了。文革發生的造反活動,有群眾運動的份,但從根本說,卻是被中央文革在「運動」,不是現在很人為的那樣,夠是一些在文革中為所為的真正意義的造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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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革命委員會有十五名委員,但,實際,是由主任、副主任在執掌實權,其他普通委員權力並不。是在重問題需集體承擔責任時,公司革委會才召開全體委員會議,讓每一個委員發表己的意見,並參與決定與否的表決。數時間,便是由我們幾個主任、副主任決定處理完。

龐達明龐哥實際是我們的核,忠厚的章忠全主任並沒有統率我們的力,果,不是中央省革命委員會的規定,非原黨委負責人在革命委員會中擔任一手,那公司革命委員會主任的職務,肯定是龐達明的。

按照省、市革命委員會結構模式,我們公司革命委員會是設置了四個職機構,即政工組、生產指揮組、辦組、人民保衛組,將原公司機關的各種科室全部予撤消,科長們統統靠邊站,像普通幹部一樣,被我們安排新的職機構中,或放基層單位做工人。撤「科」為「組」,當時似乎是一種革命的象徵,「科長」似乎就是舊官僚,「組長」則像革命。

我們四個革命委員會的副主任,則各分管一個「組」。龐達明當是執掌重的政工組,我則由副主任兼人民保衛組組長,楊金河兼辦組組長,另一個原中層科級幹部劉正湘,則負責公司的生產業務,做生產指揮組組長。

推選我當保衛組長,概是覺我在武鬥期間,是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青年近衛軍員,算是對「武」行當熟悉一點吧。我,對這個職務開始是很滿意,雖說,我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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