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中國近現代目錄學有興趣的朋友們，致不會否認一個現象，那就是國人漢文治國史最弱的一環，便是近代中國外史。筆者本人甚至不知輕重放厥辭的說過，若論在外史的就，中文著中，簡直沒一部讀書。這雖是個人不學又長個右派嘴巴的胡言亂語，例數十年老友王爾敏教授這本新著《晚清商約外》便是一本極為讀書，但在這句信口言，是少年在海內外教書的經驗，有感發。因為我們在外國學裡教授中國外史（尤其是中英、中外史），或東亞國際關係史一類課目的參考書目（syllabus）中，有時為文化尊所驅使，實在列入若干「中文著」光門楣，但是有時除一些史料書外，勉強列入的中文著，實在有違願。其原因就是，你勉強選入的書目，同一類的西文書目並列，二者間的功力與火候，是不相提並論的。就談晚清外史吧，有哪一本「中文著」摩爾斯那三本的《清帝國國際關係史》相比，不是個娃娃呢？
再說摩爾斯的學生費正清吧，在費氏旗，哈佛一校就了數十本具體微的類似著，不談觀點，從治學的功力與火候來比較，至今的「中文著」裡，還找不幾本與他們相提並論的鉅著。這樣一比，我們劍橋學派，在晚清外史這一行，不稱王，不稱霸，又豈乎？這兒還膽的插一句，在這個劍橋學派裡，縱是亞裔學者所持的觀點，是費正清的觀點。雖費氏逝世後，這一觀點已逐漸淡化了。
若問，在這一行，中英兩文的著，距離何此呢？筆者的回答，便又回我個人的老「主義」了。首先，這是個歷史轉型的問題。學術轉型原是社會轉型的一部分；歷史學的轉型，又是學術轉型的一部分。外史不說，更是歷史學的一部分，我們知，外史、國際關係史這一行裡的學問，在我國的傳統史學，所謂六二體裡，未嘗過專業，尤其是所有外應有若干修養的國際法這一門，它我們整個傳統法一樣，發育始終沒有熟，在中國學術史，就像一個花苞，花未盛開，就枯萎了。何此呢？那就不是三言兩語說清的了。節當略述。
再者，筆者在談比較史學，尤其是談比較文學比較藝術時，總喜歡勸搞「比較學」的朋友們，比較分「階段」。古代比古代，中古比中古，現代比現代，才見高。不囫圇吞棗說，中國音樂不西洋音樂，中國詩歌不西洋詩歌，或中國說不西方說，……你說現代中國的音樂，遠不現代西方的音樂。你千萬不說，中國唐代的音樂比不中古時期歐洲的音樂。因此我們談國際關係史，乃至國際法這行學問，是一樣。在傳統中國，我們在這個專業裡，就比西方落後了，落後幾乎沒有了的程度，但是它在先秦時代的發展，卻曾有說，甚至還有更高的就呢！吾人試讀我國古籍中的《左傳》、《國語》、《國策》，乃至《晏子》、《管子》，便知我們的就不在西方。但是在秦漢後就不足觀矣。且舉幾則例子：
我國古代國際公法的萌芽
在春秋戰國時代，我們的老外管仲（？至公元前六四五年），做了齊國的周恩來，國務總理兼外部長，幫齊桓公打，搞「九合諸侯，一匡」。（不正是國今日所幹的？）為維持他那時的國際平，管仲於公元前六五一年，在齊國的葵丘（今山東省臨淄縣），召集了一個國際會議，並簽訂了一件國際條約叫做（葵丘盟）。（這項條約簽訂於二十世紀，周恩來顯就選日內瓦或萬隆了。）在這件「葵丘條約」裡，當時各列強，在齊國（位同今日的老）的操縱，歃血為盟，宣佈一致遵守所簽訂的各條款，這些條款當就變當年的國際公法了。原條文是假當時有名無實的「周子」名（就是今日聯合國的安全理會名），向國際公佈的。條約的內容是：
毋雍泉，毋訖糴，毋易樹子，毋妾為妻，毋使婦人與國。（見《春秋穀梁傳》，僖公九年）
這則我國古代的國際公約，致叫做「五毋公約」或「五禁公約」吧！今讀來雖覺笑，現代女權主義者讀來，尤其怒髮衝冠，但是這卻是那時最合實際需的國際條約。（請今日聯合國中由國帶頭所搞的，「禁核」、「禁毒」、「禁武」（化學武器）等等三禁、五禁諸條約，就知其重。）在公元前七世紀的黃河、淮河長江流域，國甚。一河流經數國。果游國築壩蓄水，游國就受旱災了，所不「雍泉」（截流，築壩，或造蓄水池）。饑荒缺糧時期，各國尤不許囤積居奇，所謂「毋訖糴」。「毋易樹子」這條很重。由於往古部落間通婚的老傳統，我國封建時代王族婚姻是有國際背景的。直至今日我們還有「姻聯秦晉」的語。乖乖，秦晉是超級強權。他兩的外甥少爺已經做了「樹子」（太子），你他換掉，代老婆子，豈不引國際糾紛？為著國際平，則樹子不易。
老婆決不許做夫人
「毋妾為妻」，寫入國際條約。朋友，你認為是笑話嗎？非。不但那時是關世界平的，縱在今日二奶不代替奶呢！不信，您試國柯林頓總統，今日希拉蕊離婚，莫妮卡．陸文斯基（Monica S. Lewinsky）扶正國一夫人，你今日世界會變個什麼樣子？首先華府北京的「夥伴關係」，恐怕就很難繼續了。國會內極右政團，乘機罷免這位色的總統，則老現在在波斯灣，在咱們的海峽兩岸，所發生的完全改變了。「妾為妻」在今日尚生若是紕漏，況兩千五百年前東亞陸乎？所他們在國際條約，明文規定，諸位元首搞三宮六院，但不搞二奶代奶。
【附註】據說彭德懷打完韓戰歸來，立刻就國防部長身份，令解散中南海文工團，他的理由是：「今還搞三宮六院？」這就是彭張飛，不周管仲了。須知，咱中國從君主轉民主，這個「轉型」還沒有轉乾淨嘛！我們的主席，至少還是半個皇帝，甚或是一個半皇帝呢！皇帝猶存，你彭老總怎「躐等」廢除帝制政體中最重的制度，所謂三宮六院呢？……試問哪個有權力的男人，包括柯林頓總統，不搞三宮六院，其不搞者，是不，非不為。憐的是猛張飛不明此轉型。他這位敬愛的「彭將軍」，後來竟至不善終，讀史者悲。
至於不許女人參政，在今日是很違反潮流了。是縱在今日，還難免有個「但書」呢！像今日台灣的女強人呂秀蓮陳文茜，們特立獨行，寧願犧牲婚姻生男育女，搞政治。女各有志，實在是令人脫帽致敬的。但是若有女人，先搶個強人丈夫，後再挾丈夫令諸侯，狐假虎威，橫行，像江青葉群（林彪的老婆）那樣，就不足為訓了。甚至在女權高漲的今日國，有野的希拉蕊，不隨所的搞政治，還不是國會中人討厭妻假夫威，來亂參國政。柯夫人今日對個色的丈夫不嫉不妒，是為了己的政治前途，向國會內的男人主義者忍痛犧牲呢！所我國古代政治外管夷吾（仲），會策動聯合國安全理會，立法禁止「婦人與國」，就不難理解了。
晏使不入狗門
我國古代的齊魯區，除了些了不的聖人外，了些了不的政治外。後來晏子（名嬰字平仲，？至公元前五○○年）為齊相，是個周恩來，宰相兼外長，他甚至親馬做使，報聘各國呢！這時齊已日衰，楚正崛。使楚國，工不太做，《晏子春秋》裡就有一段晏子使楚，因為他鄧平一樣，是個矮子，楚國人羞辱他，反被晏使所辱的故，頗足一述。先讓我們來讀讀他的「古漢語」原文，（青年讀者們，不妨順便練習練習，讀讀所謂「諸子百」的老古董，並不太難嘛！）《晏子》原文：
晏子使楚，楚人晏子短，為門於門側，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賓者更導從門入。見楚王，王曰：「齊無人耶？使子為使。」晏子對曰：「齊臨淄三百閭，張袂陰，揮汗雨，比肩繼踵在，何謂無人？」王曰：「則何為使子？」晏子對曰：「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使賢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嬰最不肖，故宜使楚矣。」（見《晏子春秋》內篇雜九章）
再白話重說一遍——晏子使楚國，楚國人因為他是個矮子，乃門邊裝了個門，晏使從門進。使不入，說：「我使的國，果是一個狗的國，那我就從狗門進，但是今我是楚國來使，楚國人並不是狗，我不應該從狗門進。」招待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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