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三、預言書中的蔣毛與洪楊

最近從香港傳來的陸故說,新任國元首江澤民對中國古老的預言書《推背圖》,發生了興趣。此一傳聞是者所捏造。但是縱使實有其,不值驚怪。試問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乃至我們的蔣總統、毛主席——我國歷來的統治者有哪個不相信讖緯學子平術?基督教徒的孫中山先生曾說過他與佛有緣。孫公說這句話的背景曾有一堆類似「啟示」(Vision)的故呢!連絕對相信神滅論的胡適,不說過「麻將裡頭有鬼」?僅供四人合玩的麻將裡頭有鬼;那麼共有十萬萬人合玩的麻將裡頭,怎沒有鬼?!我們的歷朝統治者,包括最近的江主席,在這場麻將裡,找點鬼言鬼語,有什麼稀罕呢?!朋友,江公今日雖位尊九五,貴不言,他這個畢業的工程師為「人」,實與足我,差不了太。興致的時候,談談《推背圖》,聊聊《燒餅歌》,算不什麼「提倡迷信」。——茶餘酒後,我們談,他談不?是我們談後直清風過耳;江公談後,就變消息罷了。

其實「迷信」這種東西,原是社會裡一個少不掉的「體制」(institution)。——夢露姑娘的棒球明星丈夫迪瑪吉說,他夢露結婚,不是跟一個女人結婚是一個「體制」結婚,正是此意;迷信這個體制在中國政治所發生的影響,不在女人(女)這個體制所發生的影響啊!清末的太平王,慈禧太,民初的洪憲皇帝,是他最的受害者。——他們受害了,我們老百姓才跟著倒楣。

「九十九先生」的謎底

是「預言書」這宗迷信是在世界任何文化中存在的。每每有奇驗。古朝鮮即有一宗預言說:釜山這個東海漁村,在某個時代為該國首。近百年來那個韓民相信呢?誰知民國三十九年韓戰爆發,李承晚統領敗退南,據釜山為反攻基。它一夕間就變國了。

我國的預言書《燒餅歌》,就更古怪了。這個《燒餅歌》明代唱清末,一般覺它很靈驗。是我們民國時代的新青年,卻有理由的斥為「後偽」。有蹊蹺,它在我們及身經歷的民國時代,卻唱些什麼「手執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休」來。

試問「九十九」這位老兄是誰呢?在抗戰中重印於重慶的《燒餅歌》,即有注者解釋為「一位姓白的」。蓋九十九便是一百少一,這冊重慶版是筆者親過的。這一破解當時對那位名重國際的桂系將,諸葛白崇禧將軍,乃至他整個桂系的政治前途,是禍是福,真很難說。

不過在民國三十八年後,中國歷史已證明白崇禧、李宗仁無此福分,至做個配角。當時亦有人解為蔣「中正」、「介石」先生。因為蔣公這兩個名字各有九筆。合來正是「九九」先生。這算是「驗」了。是後來歷史證明,仍是「一部分正確」(Partly correct);還有人比他老人更為正確呢!——原來「九十九先生」叫「二十八畫生」。二十八者九加十加九(9+10+9=28)等於二十八謂。

「二十八畫生」原是毛澤東當學生時在長沙辦《湘江評論》的筆名;是他向《新青年》投稿時的筆名。因為毛澤東三個繁體字加來,共有二十八畫,故名。

這一來,「九十九先生」由蔣、毛兩位民族英雄平分,倒是很公平的。是他二人今日相逢,再攜手來搞個「國共三次合」,毛佔點便宜,蔣恐怕無法拒絕。因為毛公還兩三個「九十九」為蔣公所無。

原來在民國三十八年秋季,中共在北京升旗建國時,據說毛公的風水先生勸他選一個「日子」遷入中南海,毛就選了個九月九日。這個「據說」是損毛的人附會的。毛或無此意,但是縱使是附會,或風水先生拍馬屁,是毛公最後見馬克思的日子,別人就不拍馬屁;他己無法選擇的了。——毛公死於民國六十五年九月九日,算是個巧合吧!

再者,毛氏於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一日在北京登基,至民國六十五年在中南海後宮龍馭賓,他老人在中國整整的做了二十八年的皇帝,算是個巧合吧!

最不思議的則是《推背圖》在這方面毛公描畫的鬚眉畢露。在《推背圖》四十一象的「頌」中,預言者寫了面的四句:

帽兒須戴血無頭,手弄乾坤何日休?九十九年錯,稱王合在秦州。

在這四句中,除一句仍不解外(或者解為「帽子亂戴,血債無頭」吧),其他三句不是毛氏對中國陸二十八年的統治,說入木三分?吾人試隱語除,真言恢復,這四句改寫:

帽兒亂戴血(債)無頭,手弄乾坤何日休?二十八年錯,稱王合在延(安)州。

這不是現今歷史對毛公很正確的評語嗎?在延安時代,董必武頌毛詩中便有「不教佳譽延州」句。毛澤東在延安時代陝甘寧邊區(古秦州區)的確搞很,譽滿國際。又有誰知毛澤東是個「方面才」。一旦入主北京,做了皇帝,他就才有不勝,浩劫連年呢?

《推背圖》的者竟於千年前為吾輩「預言」。——縱使是迷信、是偽造、是巧合……無論怎樣,身經此劫者,在破人亡後讀,是發人深省吧!

歷經滄桑的《推背圖》

《推背圖》這本怪書有圖像有讖語,據說是唐太宗貞觀(六二七至六四九)年間李淳風與袁罡合撰。新舊《唐書》中有傳;《宋史.藝文志》中有著錄。因其亂測朝政為統治者所不喜,宋太祖趙匡胤做了皇帝乃死罪禁。此書已流傳數百年,不禁還,愈禁愈紅。朝廷不已,乃取舊本其中預言顛倒紊亂使讀者搞不清次序。無從相信。但是古來的統治者禁書(包括秦始皇)是禁民間書,真正書畫孤本絕版(今日國普林斯頓學所保存的孤本殿版《金瓶梅》),皇帝還是秘藏禁宮,己細細「御覽」的。因此這冊唐版《推背圖》,便在宋元明三朝內中倖存了,直至闖王犯闕,崇禎吊後,才又宮廷中解禁來。是清初康雍乾三朝,文網甚嚴,文人不敢犯禁。至英法聯軍(咸豐十年)八國聯軍(光緒二十六年)相繼佔領北京,禁城文物國寶一再被洗劫後,古本《推背圖》就古本《金瓶梅》一樣,才飛入尋常百姓。

至於本書被禁後,再度被複印,終於量流入民間的詳細情形,當前兩岸目錄學一時還難斷言。因此其中許來靈驗非凡的讖語預言,一般讀者,包括筆者己,時至今日,仍覺是絕對不相信的。因為根據科學原理,乃至最膚淺的常識,這種預言必不會準確連後世統治者的真名實姓呼即的。——不像「九十九」是個「數」。

洪水滔苗不秀

且《推背圖》三十四象,巽卦,對太平國的那項預言;全文後:

讖曰:頭有髮,衣怕白。太平時,王殺王。

頌曰:太平又見血花飛,五色章裡外衣。洪水滔苗不秀,中原曾見夢全非。

【附註】標點符號為筆者所加。其後原有的「金聖歎曰」則刪,筆者所本子原藏先岳遺書中,無版標誌。嗣後香港購一《預言七種》,亦無版處,字句相同。

面的「頭有髮」是長毛,毋需解釋。長毛的「官」所穿的制服有紅有黃。因此紅黃二色為官服顏色,民間絕不許。者斬首不留。民間一般穿藍青烏黑等「雜色」。公務員一般幹部,尤其是頭有原始長毛的「老長毛」,絕不穿「白」!這種「衣怕白」的長毛習俗,不但一般讀者沒有印象,後世的專研太平史的專學者,有的未曾注意,預言書者卻題做。——我國古代秦人尚黑、漢人忌白,與迷信有關。

「太平時,王殺王」,文將詳論。至於「五色章裡外衣」,這是實,蓋洪秀全在永安封王時,他所封的東西南北翼五王,是旗分五色的(翼王旗即為青色)。所這位預言的者,縱使是「後偽撰」,撰者是個頗有火候的黨史呢!

這首預言詩,是「後偽撰」,者的膽子未免太了。怎學老名士張佛千教授,寫「嵌字詩」,洪秀全三字,真的嵌來了呢?——這一便牽扯哲學神學「有神論」(theism)「無神論」(atheism)兩糾纏了。

許科學包括愛因斯坦絕對不信「神」的存在。筆者有緣竟有一次親眼他老人在一座教堂內,背帝坐,談其無神的宇宙論。

是這個世界絕數的人(包括很拔尖的科學,頂半邊的女人),是相信有神的。「父主皇帝」不談了;就是男身化女身,救渡蒼生苦海的觀世音菩薩,是「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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