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曹操是怎樣強起來的

董卓劫遷獻帝後,東方州郡既無人跟蹤剿討,乘機各據盤了。當時的南方還未甚發達,在政治的關係比較淺。北方,洛陽殘破了。從函谷關西,則還在董卓手裏。所龍爭虎鬥,幽、并、青、冀、兗、豫、徐七州荊、揚兩州的北部為最利害。這就是現在的山東、山西、河南、河北四省,及江蘇、安徽、江西、湖北四省中江、漢、淮三條水沿岸的方。

當靈帝末年,做幽州牧的是劉虞。他是漢朝的宗室。立頗為仁厚,居官甚有賢名,頗百姓愛戴。實無甚才略。幽州有個軍官喚做公孫瓚,情桀驁,手的兵頗強,不免有些野。不過當政治秩序未壞時,還不敢公反抗罷了。董卓行廢立後,情形又有不同。獻帝既係董卓所立,在專制時代的皇位繼承法,不算做正當。討伐董卓的人,有不承認獻帝的。於是袁紹冀州牧韓馥聯合,推劉虞做皇帝。劉虞是沒有實力的人,假使承認了,豈非居叛逆,甘做他人的傀儡?所堅決不受。反派人長安,朝見獻帝。獻帝正為董卓所困,脫身無法。見劉虞的使者來,喜。此時劉虞的兒子劉,還在長安做官。獻帝就叫他回見父親,密傳詔旨:令劉虞派兵來迎。劉不敢走函谷關路,打從現在商縣東面的武關。這時候袁術因懼怕董卓,帶兵駐紮在南陽,恰孫堅長沙帶兵北,南陽太守殺掉,袁術就趁此機會南陽佔據來。

迎接皇帝,是一件有功勞,且存專權,是一件有希望的。有此機會,袁術何肯讓劉虞獨佔。劉經過其境,袁術便他留,派人告訴劉虞,叫他派兵來己的兵會同西。劉虞果派了幾千個馬兵來,就叫劉統帶。這倘使功,劉虞的名望位豈不更增高,公孫瓚他推翻就難了。所公孫瓚力勸劉虞不派兵。劉虞不聽。公孫瓚便串通袁術,劉拘留來,劉虞所派的兵奪。這是董卓劫遷獻帝後,關於帝位問題,當時幾個有兵權盤的人鈎鬥角的一幕。因其情沒有鬧,讀史的人不甚注意,他淡淡的讀過了。其實此項陰謀,當時東方兵爭序幕的開啟,是很有關係的。

公孫瓚申通袁術,劉拘留來,劉虞派的兵奪掉,既阻止劉虞迎駕的功,又袁術相連結,他的陰謀似乎很操勝算了。於是志意滿,討伐董卓為名,帶兵侵入冀州,奪韓馥的盤。韓馥何抵敵?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又隨其後。鷸蚌相持,漁翁利,反替袁紹造了一個機會。此時袁紹正因董卓西遷,還軍河北。便乘機派人遊說韓馥。韓馥乃棄官,冀州讓給袁紹。袁的高、曾、祖、父是做漢朝的宰相的,①歸於他的人很。其才,比韓馥,高幾倍。公孫瓚佔據盤不,反趕了無的鄰居,換了一個強敵來。世界的情,正是變化端,不由人打意算盤了。

袁紹公孫瓚勢通近,是互相吞併,不會合式的。袁術公孫瓚連結,對於北方有一種野。平空跳一個袁紹來,這種野不免受一個打擊。袁紹不對,顧不甚麼弟兄不弟兄了。曹操袁紹是討卓時的友軍。當群雄初時,各人怕兵力不夠,總拉幫手。不是利害真相衝突時,總戴著假面具,互相利。這是當時曹操、劉備、呂布等所內雖不,當人窮困來投奔時,總假意敷衍。不肯遽行決裂的原因。袁、曹初時的互相提攜,理由亦不外此。此時兗州北境,適有亂,本來的方官不平定。曹操帶兵他打平了。袁紹就表薦他做東郡太守。②此在漢獻帝的二年,明年,青州黃巾攻入兗州。兗州刺史劉岱為其所殺。濟北相鮑信③是最賞識曹操的,就勸劉岱手的人共迎曹操為兗州牧。此時黃巾聲勢浩,曹操鮑信進兵討伐。鮑信力戰死。曹操底黃巾打破。黃巾投降的共有三十萬人。曹操他精銳的留,編軍隊,稱為青州兵。這些是百戰的悍賊。於是曹操不但兗州為盤,手的軍隊比較精強了。

南陽在後漢時,是荊州的屬,這時候的荊州刺史是劉表,已從今湖南境內遷徙湖北的襄陽,中原接近了,南陽勢尤相逼。

孫堅是個沒有盤的人,屯紮在河南魯山縣境內。袁術就表薦他做豫州刺史,他互相聯結,奪劉表的盤。這樣一來,袁紹就劉表聯結。

徐州兗州是相接境的。徐州吞併兗州,兗州吞併徐州。徐州牧陶謙,照《三國演義》來,是一位先生,這個不是真相。他雖無才,亦頗有野。青州刺史田楷,則本係公孫瓚的人。當時的鬥爭,遂為冀州的袁紹、兗州的曹操、荊州的劉表站在一條線。幽州有實權的公孫瓚、寄居荊州境內的袁術豫州的孫堅、徐州的陶謙站在一條線的形勢。劉備是討黃巾兵的,後來跟隨公孫瓚。公孫瓚薦他做平原相。④平原屬於青州,常做田楷的幫手,所在公孫瓚、袁術戰線內。

兩個集團開始鬥爭,袁術公孫瓚一方面是失敗了。公孫瓚進兵攻袁紹,既為所敗。⑤袁術使孫堅攻劉表,雖戰勝,圍困襄陽,孫堅的兵太覺輕率,因單馬獨,被劉表的軍士殺了。劉表就進兵截斷袁術的糧。此在漢獻帝的四年。前一年,公孫瓚已經發動劉備陶謙,進兵山東西北境,逼袁紹。給袁紹、曹操聯合打敗。至此,袁術又己帶兵現在豫東的陳留。又給曹操打敗了。袁術逃九江。漢朝的九江郡,在現在安徽的壽縣,就是揚州刺史的治所。袁術逃九江後,將揚州刺史殺掉,其佔據來。壽春雖是東南重的會,其勢離北方已經遠一步了。陶謙卻在此時發動兵攻曹操。邳方⑥稱子的闕宣聯合,攻取了山東的泰安、費縣,進通濟寧。

這一年秋,曹操進攻陶謙,連破了十幾座城池。明年夏又繼續進攻,直打徐州東境。曹操的攻陶謙,《後漢書》《三國志》說他是報父仇。這句話是不確的。曹操的父親名曹嵩,是沛國譙縣人。漢朝的譙縣就是現在安徽的毫縣。他被殺的情形:《三國志.魏武帝紀》說:「董卓亂,避難琅邪,為陶謙所害。」《後漢書.陶謙傳》則說他避難琅邪,陶謙的別將⑦有守陰平的,士卒貪他的財寶他襲殺。這兩說須互相補充,才覺完全。曹嵩避難的琅邪,該是現在山東諸城縣東南的琅邪山。⑧董卓亂,毫縣並沒有受影響。曹嵩所避難,乃因曹操兵討董卓故。這是避人耳目,並非逃避兵災。所躲在山裏。漢朝的陰平縣。在現今江蘇沭陽縣西北,其離琅邪山頗近,所守陰平的兵會曹嵩殺掉。《後漢書》沒說曹嵩避難的原因。《三國志》則沒有說明殺害曹嵩的主名,所我說:二說互相補充,才覺完全。至於《三國演義》說,則於《三國志》註引《世語》,《世語》說曹嵩的被害,在泰山、華縣間。漢朝的泰山郡,就是現在山東的泰安縣,華縣就是費縣,約因陶謙曾奪取其,所有此傳訛,其說全不足信了。則曹嵩確係陶謙部將的兵所殺。

做主將的固有約束部的責任,亦約束為止。部將的兵殺人,主將負約束不嚴外的責任,是不合理的。所因曹嵩被殺,曹操聲言向陶謙報仇,理由並不充足。不過師無名,此一個藉口罷了。見當時兵的人,論其實際,無一個不意在擴充盤了。

曹操這一次的兵,是頗為殘暴的。《三國志》謂其「所過所殘戮」。這個不像曹操做的情。約這時候,曹操的兵,係收編的青州黃巾為主力。其人本係強盜,所難於約束。戰鬥力卻頗強,所袁術、劉備、陶謙非其敵。徜使竟吞併了徐州,則曹操一人坐擁兩州,形勢就更強了。不意忽跳一個呂布來。

呂布從長安逃來後,就投奔袁術。袁術很敷衍他。呂布手的軍隊很無紀律,專抄掠。袁術就有些難於容留他。呂布覺不安,逃現在河南的武陟縣,靠河南太守張楊。這時候,長安懸掛賞格,緝拿呂布很急。呂布怕張楊手的人謀害他,又逃投奔袁紹,幫助袁紹攻擊常山裏的強盜張燕。呂布的武藝是頗為高強的。他手的軍隊亦頗精練,馬隊尤其力。

平話中敘述兩軍爭戰,是將對將廝殺,兵對兵相廝殺似乎無甚關係。這固不是實。將對將相廝殺,其餘的兵士著不動,前代亦偶有其。不過不像平話中所說,此為決定勝負的件罷了。像《三國志.呂布傳》註引《英雄記》,說李傕、郭汜攻長安時,郭汜在城北,呂布開門迎敵,對郭汜說:「咱倆約退兵馬,一決勝負。」郭汜聽了他的話。被呂布矛刺傷。郭汜的從兵,前來解救。二人乃各退。就是一個將對將決鬥的例子。這約是古代戰爭規模很時,所遺留來的規律。呂布刺傷郭汜,見其武藝確較郭汜為高強。此等個人的勇力,固不是戰爭時決定勝負的唯一條件。主將衝鋒陷陣,確亦足引士卒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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