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原為《三國史話餘》（），刊於《現實周報》二期（1947年8月1日）。原文副標題：恐怖政策對手人是功的，對付政敵是失敗了。
我寫了一篇《司馬懿何人》，有人讀了問我：「依你的說法，求功的，倒嚴刑峻法，壓制其了。」這又不。司馬氏所功，嚴刑峻法，壓制己手的武人，使其不敢十分胡行，固是其一個原因；他的使嚴刑峻法，主的還不是為著約束己手的人，倒是來對付政敵的。那麼，來嚴約己手的人，是他功的因素，嚴酷的手段對付政敵，就為他失敗的因素了。
誰知，歷代法的嚴峻，無有過於魏晉間的。不但動輒族誅，就是嫁的女兒，不免。他的所此，無非是恐怖政策，懾服異己，使其不敢有所舉動罷了。他功了麼？倘使這種政策諸今日，反對他的，將是廣的人民，必非嚴刑峻法所絕其反動的根株。即在昔日，反對他的僅是少數的政敵，並沒有廣的人民為基礎，似乎給他壓了。種瓜瓜，種豆豆，恐怖政策的結果，還是不免於害。
誰知，西晉所滅亡，由於八王亂。八王亂，則是因惠帝殺其太子引的。原來晉武帝的兒子是晉惠帝，他的皇就是篇所說的賈充的女兒。惠帝的太子非其所生，賈就蒙蔽惠帝，他廢掉，後來又他殺掉。八王亂就藉此為由開始，遞推遞演，終至於不收拾了。當太子被殺時，有一個喚做閻纘的，己帶著棺材，表示必死的決，書替太子伸冤，不見省。後來惠帝又立他的孫兒子做皇太孫。閻纘怕再有他禍，又詣闕書。他的書中引證前代的三件：
其一，漢高祖打仗，路過趙國，當時趙王喚做張敖，乃是漢高祖的女婿，迎見執禮甚恭，漢高祖是流氓身，喜歡罵人，漫罵他。趙王不敢何，他的宰相喚做貫高，卻聽著不平，於是伏兵謀殺高祖。情發覺了，這連累趙王，於是他被逮入京。貫高卻真是個硬漢，隨王京一律承當，說是己所做的，趙王全不知情。雖受盡酷刑，口供始終不改，趙王因此免。即貫高，漢高祖並不辦他的罪，還有趙王臣田叔等十人，冒充趙王的奴，隨王京保護服侍他，則還受漢高祖的獎賞。
其二，漢高祖的皇姓呂，這便是高祖死後，他的兒子惠帝在位時，實握朝權七年；惠帝死後，又臨朝稱制八年，在中國歷史，唐朝的武則並稱的呂。呂是很有才的。漢高祖平定後，東奔西走，不皇寧處。京城裏的情，實際是給。漢高祖是個色徒。兵後寵愛了一個戚夫人，生子趙王意。意廢掉惠帝，他立被太子，因顧慮呂的實力，未願。高祖在日，呂無戚夫人何，高祖死後，便囚了來，又召趙王入京，趙王的宰相周昌，知沒有意，留王不遣，此者三次，呂乃先召周昌入京，再召趙王。趙王後，就他母子一併殺害了。對於周昌，呂卻沒有罪他。
其三，是漢武帝的情。漢武帝的皇姓衛，生子名據，立為太子。後來他的謚法，是個戾字。所稱為戾太子。漢武帝是個喜怒無常、賞罰無章徒，他又很迷信，晚年更疑忌。總疑人巫術謀害他，這便是所謂「巫蠱」。於是有個喚做江充的，太子有隙，就藉誣陷太子。太子明知武帝偏見任，既被誣陷後，向他辯白是無益的，於是不辯白，竟詐傳武帝的詔旨，發兵捕殺江充。這一來，武帝說太子造反了。發兵叫宰相帶著兵打他，太子戰敗逃，給追浦的人追了，殺。皇亦殺於京城內，太子有三個兒子被殺，有一個孫兒，就是武帝的曾孫，因年幼繫獄。後來武帝知太子的冤枉了，江充迫害太子的人，遭族誅。皇曾孫仍繫獄未釋。再後來，武帝害病了，當時又有一種迷信稱為「望氣」。望氣的人說：「長安獄中有子氣。」於是武帝詔，獄中的囚徒盡數殺掉。這真是不體，幸當時有個法官喚做丙吉的關了獄門，拒絕詔旨，皇曾孫才保全，這就是後來的宣帝。武帝刑雖濫，對於丙吉，卻沒有罪他。
閻纘引這三件說：當時法太酷，動輒滅門，所使人不敢盡忠。他又說：倘使當時的人像周昌、丙吉一般。暫時拒絕詔旨，太子固不死，就是有些人，夠跟隨太子，局面總些。太子被廢宮時，他的臣子有些在路望車拜辭，還被逮捕送監獄中治罪，還有何人敢說話呢？則晉朝恐怖政策，箝制其，不是殺其子孫麼？種瓜瓜，種豆豆。他己的政策貽害己的子孫，誰為他婉惜？政權在他手裏。政治的情是最宜「氣疏達」，各方面的意思，反映來的。最忌行封鎖，致處於耳無聞、目無見的位。現在執掌政權的，恐怖他人的政策，封鎖己。於是政治壞，人民卻連帶著遭殃了，這真為三嘆。
當局動盪時，一切情不軌，握有實權的人，很容易嚴刑峻法，取快一時，這是古今通弊。魏晉間的嚴刑峻法，還不司馬氏始，當時曹操、孫權手，有所謂校，就是今世所謂特務。曹操手有一個人喚做高柔，曾力諫曹操，說這班人不，曹操不聽。至於孫權，則連他己的太子亦不此種辦法為，孫權亦不聽。曹操、孫權的此，或者還不全是，是有整頓政治的思，因為他們的校，並不是來對付人民，倒是來對付官吏的。這後來孫權的覺悟，由於其信臣朱據的被誣，魏文帝（曹丕）時。程昱的孫兒程曉疏論此。稱其「察官屬，攝眾司」，就知了。還是不勝其弊。見法於正式的法律司法機關外，總是弊餘於利的。若其途非對付官吏，則更不必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