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法海溯源踏浪行 毀滅文化脈絡的可怕法令

文化一向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在文化的領域裡,各種思極其活躍,統治者為了維護統治秩序,就對文化界進行一些限制的措施。但是,「矯枉過正」一向是我國歷史政策實施的光榮傳統,於是,對文化的限制措施走向了極端,誕生一個怕的怪胎,它就是文字獄。

專門整知識分子的法令

文字獄,顧名思義,就是因為文字產生的刑案件。在中國封建專制主義社會裡,專制統治者往往藉「疑似影響詞」,羅列罪狀,濫殺無辜,製造「文字獄」達消除異端,鉗制思,維護專制統治的目的。文字總是於文人手,受文字獄苦的,是知識分子。在封建統治,君權神聖不侵犯,文字獄的發動不受任何約束,形式十分殘酷。所,說文字獄是專整知識分子的「特種刑庭」。

一般獄訟,總是先有犯罪嫌疑或行為,後據判處的。文字獄卻不是這樣。文字獄往往是先有特定的對象,又沒有相應的條款定他的罪名,於是就從他的文字品中找證據。就是說,文字本來無罪的,是「有罪者」的文字才「有罪」。統治者今這個人順眼,這個人的文字就沒有問題;明這個人不順眼了,這個人的文字中就有問題一堆。是筆頭寫來的文字為文字獄的罪證。幾十本的專門著、文集詩集,一篇短文、一首詩、一封書信甚或一兩句詩的斷句、一兩句寫來的言語。己的,傳抄別人的,至傳抄古人的,發展後來,戲曲、音樂、繪畫至於刻圖章等,一個不放過,凡是與文字有關的,列入文字獄的羅網了。

斷章取義,微言「罪」

在羅織罪名的時候,就在「有罪者」的文字中一個個咬文嚼字:先是給文字添加一些牽強附會的象徵義,或者是文字間有一些不敬詞,給個「不敬」的帽子,諸此類手段挑不毛病來的話,查錯字是夠殺頭的了。清代皇帝雍正,猜忌年羹堯,因為他的功勞,難毒手,這就指責他在奏摺裡,「朝乾夕惕」寫「夕惕朝乾」,是「不敬」,有該死的罪。清代皇帝乾隆,稱「古稀皇帝」;有個不識相的官名叫尹嘉銓,稱「古稀老人」。乾隆認為他佞妄,又不治罪,於是造了一個「為父請謚並從祀文廟案」這個文字獄,他絞殺。就像這樣的案件,一經挑剔,立刻就羅列一堆罪狀,這就是所謂的「加罪,何患無辭」了。

文字獄的處理,是相當殘酷的。總是被逮捕,被抄,坐監牢,受審訊。審訊的時候,常酷刑;審訊的結果,總歸重判。至少是終身監禁,流放邊荒,充軍為奴;是殺頭處絞,碎剮凌遲。果人已經死了,還免不從墳墓裡刨取棺木,拖屍身,碎剮焚燒。且一人禍,株連極廣,往往一殺一片。所有近親屬,不管知情不知情,識字不識字,一概「連坐」。文字獄一構,就意味著血淋淋的一場滅的慘禍。所一人被捕,常常舉殺,免受辱終難逃一死。

文字獄的歷史,概從文字誕生日已經開始。在文字誕生不久的夏朝,就發生了一文字獄。《韓詩外傳》中有記載云:「桀為酒池,運舟,糟丘足望十,牛飲者三千人。」關龍逢進諫曰:「為人君身行禮儀,愛民節財,故國安身壽。今君財若無盡,殺人若恐弗勝,君若弗革,殃必降誅必至矣。君其革。」立不朝。桀囚殺。這是中國最早的有史料證的文字獄,足見文字獄的源遠流長。

你不爽就滅了你

此後,歷朝歷代或或少發生過文字獄。《史記》的者司馬遷,因創史記罪了漢武帝,結果被處宮刑。他的後人遭受了同樣的命運。《漢書》記載,司馬遷的外孫楊惲因《報孫會宗書》令「宣帝見惡」逆不的罪名判處楊惲腰斬。魏末「竹林七賢」一的嵇康因寫的《與山巨源絕書》令司馬師「聞惡」被斬於東市。

在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太平真君十一年(公元四五○年)六月,北魏臣崔浩因主持編纂的國史直書揭露了北魏統治者拓跋氏祖先的羞恥屈辱的歷史,被北魏世祖令族誅,同時株連被殺的還有崔浩姻親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等北方族,史稱「國史獄」。

北宋詩人、詞人蘇軾就曾因為所的詩中,被指「包藏禍,誹謗謾罵」,罪當權者,被捕入獄將近五個月,罪名是包藏禍、謗訕時政。主的根據是《山村五絕》、《八月十五日潮》、《陳述古冬日牡丹》等幾首詩。史稱「烏台詩案」。

列舉的,是歷史明清前影響力較的文字獄,其他的案更是不勝枚舉。文字獄真正的「輝煌」時代是明清兩朝,其中,尤康雍乾時期為最。隨著明清兩朝封建專制的不斷發展,君主集權逐步踏巔峰,隨來的就是對於思界的嚴厲統治,其主手段就是製造文字獄。

其中最為甚者就是乾隆皇帝,他是中國歷史最熱衷搞文字獄的皇帝,製造的文字獄案件總數在一四○次,連瘋人說瘋話不放過。就編寫《四庫全書》一來說,查繳禁書竟達三千種,十五餘萬部,總共焚燬的圖書超過七十萬部,禁毀書籍與四庫所收書籍一樣。乾隆皇帝的目的的確達了,他獲這樣的一種無威嚴,一種絕對的權威,百姓們不敢留字跡,不敢說話,整個社會死了,真正了「萬馬齊喑」的步。與此同時,他為己驕傲的王朝敲響了喪鐘,為中華曾經最為璀璨文化的衰落撰寫了最後的墓誌銘。

文字獄的反思

很人將文字獄產生的原因歸結於儒君權至的思,認為儒就是靠依附於權力生存的,沒有獨立的學術人格,知不斷討君權,支持君權的擴張,同時它又從來就沒有制約君權的力,造君權的無限氾濫,由此產生了文字獄。的確,文字獄誕生的根源在於權力的過於集中,但是權力的過於集中真的是儒帶來的嗎?果是這樣,那孔子周遊列國宣傳己的政治思為何備受冷落?秦始皇焚燒的著主是哪的經典?坑殺的書生又數是誰?

還有許人認為文字獄是中國封建專制特有的產物,並此為抨擊中國傳統文化的有力論證,甚至有的詞典此定義。是,歐洲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是在中國封建專制影響設立的嗎?數千計為真理獻身的科學是葬身在中國的封建專制的嗎?

文字獄的背後,最根本的,是國公權力「撈過界」,國權力極度膨脹後,就它的威力,施加人的精神領域,於是,就產生了文字獄這樣的極端手段。

即使在號稱民主的國,每年被查禁的書無法統計,在海峽的對岸,曾經有數十年的「白色恐怖」。文字獄,並沒有埋葬於歷史的煙塵中,它仍是孳生在中華文化肌體的一顆有害的「毒瘤」。

史為鑑,我們不文字獄的原因歸結過於片面,我們應當正視文字獄,它為後人提供的警示與教訓是絕不忘記的。謹記文字獄給我們的國、民族、社會等各個方面帶來的危害,才免於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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