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說過,做人做「國際象棋手式」的人,問題隱形的規律。
規律從來就是隱形的,聰明人清,老實人不見。否則怎會有人先富來,有人賺不著錢號稱「堅持理」?
什麼是理?理是一種完境界。
窮——溫飽尚且吃力,配談什麼理!
所我說,窮人不諱言己窮,那才是真有救了。窮人是嘴硬,豬皮抹嘴,說「我很窮,但我的思很富有」,那不是孔乙己?
會國際象棋的知,在國際象棋的棋盤,從我方對方有一條無形的對角線,誰先佔住這個對角線,誰就必是最後的贏。
這個對角線,沒人給你畫來,你己會。
在金融界,這樣的隱形對角線有很,專門檢驗你腦子聰明不聰明、眼睛盲不盲。
在咱們中國,從誕生了錢這個東西,對它神化的有,對它讚的有,對它鄙視的有,但是對它透的人不。
春秋時代,中國歷史就了最早透錢的人。
那不是孔子。孔子門生滿,他,是一桿孤獨的旗,名字就叫「單旗」。
單旗先生是知識分子,在春秋末年給周景王、周敬王當過卿士。
「卿士」這個官,就是後代的宰相,總領諸臣的頂級官。
在他那個時候,就有「貨幣戰爭」,他就是一位貨幣理論。
他的理論,現在我們的央行還遵循,不遵循,就亂子。
——人偉,就偉這個程度,兩千年後,人們離不開你。「孔店」現代來至少被砸爛了三次,中國人照樣活,活不另說。單旗先生這桿旗,你是砍了,二咱們就別活。
他所伺候的周景王,是個窮王。因為王室衰弱,財政相當窘迫,連喝酒的酒具靠各諸侯國贈送,於是他就「鑄錢」,解決問題(見《國語》)。
所謂「錢」,就是現在的「面額鈔票」。
不過現在的貨幣,是一張紙,印一百元印一元,本是一樣的。金屬貨幣時期不同,錢還沒完全擺脫稱量貨幣的胚胎,半兩的錢,一般必須重半兩,有時候含銅少一點,但總重量還應該是半兩。
「錢」,就是不足值的錢,比方說,明明有半兩重,卻鑄「一百錢」的字樣,一個錢當一百錢來。
周子,為是金口玉牙,說是一百錢,就是一百錢!財政經費不就夠了嗎?
情是否這麼簡單呢?當不。現在傻瓜知,這樣做,豈不是通貨膨脹!
單旗就跳來反對。他說:這個金屬貨幣,王啊,有重的,有輕的。
重的就是「母」,輕的就是「子」,相互間是有制約平衡關係的。不管輕重,夠份量,就是足值。
他教育周子說:這貨幣是幹什麼的呢?一個,是來衡量商品價值的,就是「權輕重」;另一個,就是「振救民」。
振,同賑,就是給老百姓買糧吃飽飯的。
貨幣的兩功,他給說了,一個價值尺度,一個流通功。就是沒說貨幣是供王老人吃吃財政飯的。
這一說,就明白了吧,鑄幣的輕重,是根據流通情況定,不是由著王子來的。果商品漲價,老百姓感覺手頭的貨幣重量太輕,買一隻羊背幾串錢,那就鑄重幣,一次拿一枚就行了。
這叫「母權子行」。
權,是「根據情況定」意。
反,果物價很低,老百姓手頭全是「票」,沒有「毛票」,買什麼東西商找不開錢,那就鑄錢,與民方便,這叫「子權母行」。
鑄少重幣,鑄少輕幣,王啊,是市場說了算。
單旗說完這些,又找補一句:王,您「廢輕重」,不就是佔老百姓便宜麼?結果必使「民失其資」,同時是給己「召災」。
民失其資不緊,因為您的親屬沒有一個是民。但是國稅收就因為民窮減少,您老人的費就會更不足了(王將有所乏)!
您一不夠,就加緊搜刮,民不堪負擔,有逃亡一途,那就有麻煩了。
本來財政不是供您胡吃海塞的,是有備無患的。「民離財匱,災至備亡」,老百姓一跑,您稅徵不來,一點風險預備金沒有,國就崩盤了!
這,就是著名的「子母相權論」。
單旗的這個理論,又叫「金屬主義論」,主旨就是鑄造貨幣足值,不毛。因為金屬貨幣時期,錢本身還是個物件,有原料製造本,工序很麻煩,利潤不是太高,所「錢」還是值錢的。假面值超過實際重量,錢的價值就「虛」了。
這個理論,對後代的影響那就了。
唐代有個政府理財五琦,不相信單旗的,這個理論演變了「虛實相權論」,認為完全鑄造不足值的錢,就是一定數量的「虛錢」,既方便流通,又彌補「國不足」。
他!結果,政府一當十、一當五十的「虛錢」一來,單旗說的就應驗了——貨幣貶值,穀價騰貴,民餓死,五琦因此備受責難,了台。
後來宋代又發明了紙幣,錢就完全脫離了實物,變純粹「虛」的了,一張紙已。南宋詩人楊萬(曾經當過方財政官),便又金屬錢比「母」,紙幣比「子」,主張紙幣發行量與原有的金屬幣相平衡,保證兩者夠由兌換。他認為這種「母子關係」相權。
單旗的頭腦是一流的,預見貨幣未來發展幾千年。惜周景王窮怕了,不聽他的,非鑄錢。
不過,有當今的學者質疑,說周景王時代的錢,是「空首布」,就是鏟子幣,沒有所謂分,單旗的這個「子母相權」理論,是戰國人的偽托。
——就算是戰國人假冒單旗,不簡單,碼他們在那時候就懂:不濫發貨幣及其衍生產品,否則「民失其資」,國損稅收,崩盤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