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雖一開國疆域就比前代,但畢竟還是個統一國。是這個統一國的貨幣流通,卻現了奇特的「割據」狀態,後人難像。
宋初曾對錢幣進行過規範,禁止使惡錢鐵錢,結束了五代留來的錢幣混亂。這一整頓,力度不謂不,但有兩個區例外。
其中一個是四川,在宋朝開國後這裡仍流通鐵錢。
在五代時,蜀的老百姓慣了「後蜀」的鐵錢。宋朝平蜀後,為了照顧當民俗,對四川的貨幣實行一國兩制,允許鐵錢銅錢同時使。
當時官方規定,銅錢一當鐵錢十,但是鐵錢一直在貶值。
後來外商人入川,一文銅錢就兌換鐵錢十四。
這樣,就會現一些問題。
由於銅錢與鐵錢的比值在變動,有人就會鑽空子,通過兩種錢的兌換牟利。
且銅鐵兩錢的比值太懸殊,銅錢會迅速從四川流失境外。
另外,有的不法分子銅錢值錢,就處剜佛像、毀銅器、盜古墓,獲取銅料後,肆盜鑄。
為了防止貨幣雙軌制帶來的混亂,朝廷就乾脆禁止銅錢入川,在四川徵稅不收銅錢,於是四川就了清一色的「鐵錢專區」。
你們既喜歡鐵的,就吧!不過,這鐵錢不帶四川使。
朝廷後來在四川專設了鐵錢監,給四川群眾供應鐵錢。宋神宗的末年(一○八○年左右),宋的鐵錢監一共有九個,鑄錢共計近八十九萬貫。
鐵錢了區貨幣,四川了「鐵錢特區」。
中央政府允許鐵錢在某區域面積流通,這在中國歷史還是一次。
宋真宗景德二年(一○○五年),又在四川新鑄了鐵錢「景德元寶」,當銅錢一,當鐵錢十。
這種鐵錢,個頭兒很,每一貫重二十五斤八兩。一個人腰是纏一貫,走路就很費勁,更別說十貫八貫、千貫萬貫了!
鐵錢一來,又有戲了。
說實在的,一部古代的金融貨幣史,就是朝廷民間人士的鬥智史。
當時政府的法是,與銅錢相比,鐵錢就算再重,鑄造本還是低。鑄鐵錢,一個當你十個,政府當獲利甚。同時鐵錢料,民間仿製不划算,因此就不著擔盜鑄。
是民間不法分子並不傻,這種鐵錢一來,他們又動開了腦筋:這錢個頭這麼,假它熔鑄別的鐵器,豈不更值錢?
於是造錢黑戶們又忙開了,堅持數年一日融鐵錢,這種「景德元寶」半給融化掉,做別的器物賣了。
「景德元寶」流通還不十年,數量就所剩無幾。當局再鑄的時候,就減重,重量減了一半還。
一直三十五年後的宋仁宗時期,朝廷才緩過勁來,又開始鑄「康定元寶」鐵錢,重量又恢復跟原來差不了。
——究竟高,還是魔高?
歷史從來就沒有固定答案。
此外宋朝還有一個流通鐵錢的方,那就是陝西。
陝西原本是銅錢流通區,跟鐵錢一點瓜葛沒有。是了宋仁宗時期(一○四一年左右),宋跟西夏有了邊境戰。
朝廷為了籌措戰費,就打了歪主意,在陝西的近鄰河東(今山西)鑄了「慶歷重寶」鐵錢,一當十。
這種鐵錢,限在陝西流通,原有的銅錢一使。
陝西老百姓從此倒了霉,被朝廷搜刮了一遍又一遍。
政府後來又鑄了「慶歷重寶」當十銅錢、鐵平錢各一種,是供陝西專。
加原有的制式通寶錢,陝西就有了四種不同的錢,幣制混亂不堪。
後來,有一些鐵平錢流了河東,使河東了銅鐵錢兼區。
這樣一來,在宋面,就現了貨幣流通的「割據」局面,部分區流通銅錢,四川流通鐵錢,陝西銅鐵錢兼。
宋朝對錢幣使有嚴厲的法律,在這三個區域間,不越界帶銅鐵錢,帶兩貫就判徒刑一年,帶三貫的話,腦袋就搬了,屍首還當街示眾。
川陝區使的鐵錢,原本價值就不高,政府還老是在錢,人們對鐵錢的信譽更加疑慮。
稍有風吹草動,就人惶惶,為鐵錢馬被廢止了。
仁宗至年間(一○五四年左右),四川方試驗了幾年紙幣很有效,長安有個叫毋湜的官員風頭,就書建議朝廷取消陝西的鐵錢,乾脆紙幣了。
朝廷沒採納這個建議,但是消息不知怎麼的傳開了。
陝西的老百姓頓時慌了神,爭先恐後拋鐵錢,搶購日品——這破鐵錢,過期就廢,還留著幹什麼?
是商不是冤頭,堅決不收鐵錢。一時間長安城內惶恐不安,百姓議論紛紛。店舖見勢不妙,就了門板,願怎麼的就怎麼的,生意我不做了。
陝西現亂局,朝廷憂忡忡,眾朝臣就請求宰相文彥博採取非常措施,制止混亂。
但是文彥博不同意——不!政府越說往東走,老百姓就越往西跑,這是有過教訓的!
他生一計,召來了一些絲絹行業的商人,拿中數百匹絹賣給他們,且特別代,收鐵錢,不銅錢。
消息傳,陝西民眾知鐵錢不會廢了,人定,商店恢復了營業。
——這就是文彥博老先生著名的「鐵錢回春」故,史有明載,絕非傳說。據說後來秦檜向他學了這一手。
文彥博,是北宋一代名相。
從就聰慧過人,像司馬光那樣砸過缸。
他先後伺候過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個皇帝,將入相五十年,在中國歷史是罕見的,史稱:「公忠直亮,臨果斷,皆有臣風」。
北宋人民攤了這樣一個聰明果斷的宰相,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