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節

終於前線了!

九月二十日,早晨六點從獨流鎮發,我所在的中隊開始前進,負責監管隊的行李箱。一隊相約明日赴死的士兵揚灰塵,匆匆穿過一望無際的平原,朝火線急奔。

師團的行李乘船溯流,落伍的馬一匹接一匹被拋棄,馬背的行李被搬另一匹馬的背或別的車輛。健壯的馬載著越來越重的負擔前進著,落伍的馬在灼熱的土煙中,耷拉著腦袋,充滿哀愁的眼神目送著士兵們從己身旁經過。它們的無言更加讓人感動物的落伍有麼悲哀,它超過了人的落伍,超過了人的死亡。麼的痛苦,麼的辛勞,它們不說一句怨言,不停走己筋疲力盡,直倒。它們倒的時候已經意味著死了。因為它們不發一句怨言哀歎,所愛憐的淚水濕潤了我們的眼眶。它們的背後是饑餓的野狗在磨著牙。

酷熱的陽光無情照著,幾乎燒燬的一切東西。

汗淋漓的一隊人馬呼哧呼哧喘著氣,忍著痛苦,像河水一樣流動著。

王思鎮是個很的村莊,但由於轟炸炮擊,已經遭怕的破壞。路幾乎被毀壞的房屋磚塊堵死,僅僅有一座四周有高牆的教堂完保留來。教堂裡有一位白髮牧師,這位牧師受村民們怎樣的尊敬,對村民擁有的力量,踏進教堂一步便一目瞭了。教堂裡有許支那人,就像對主一樣,態度殷勤莊重。高個子的白髮洋人悠在花園中漫步,就像不知爭鬥為何物的人一樣,雖不知他中藏著少政治技巧,但一見確實有種侍奉神靈人的氣質。進門左邊的一排細長形房屋裡,支那人正在賣著砂糖。

一袋三十錢。日本錢(朝鮮紙幣)在這種方竟堂堂正正通,我們很吃驚,終於知了日本通貨的難貴。士兵們說砂糖一袋三十錢太貴,進行了一番還價,但因語言不通,沒談。許士兵一哄聚集過來買糖,其中有人趁混亂行竊。每當這時,洋牧師便提醒這些士兵注意。不知廉恥的士兵是有的。

晚飯是三隻雞。吃特別香,記憶中從未吃過此味口的晚飯。

我們談今,說明,悠閒吃著晚飯,這時,四處響了槍聲,我們才意識身處戰場附近。

八點左右,突來了命令,讓我們準備槍支子彈趕快武裝集合。留野口負責管室內,我們中隊部集合了。

中隊立即朝教堂進發。一隊包圍教堂防止逃亡者,三隊進行內部搜索。

了一件,對於初次參加戰鬥的我們來說,這是一很的件。我們必須逮住犯人進行復仇!

傍晚六點半左右,三個輜重兵給己愛的馬餵水。打完水,經過返回途中必經的狹窄路時,他們做夢沒死亡正在那條路等著他們。前方走來兩個當人。當人面露微笑,殷勤低頭與他們擦肩過。輜重兵們毫無戒備開他說著話就走過了。這時,突背後響了手鎗聲,一個輜重兵倒了來。接著,二槍,又一個倒了。另外一個被裝扮當人的便衣隊摟住,短刀捅穿了右肺。憎的便衣隊立刻逃走了,有準備喂馬的水野部隊一次犧牲的鮮血在狹窄昏暗的路流淌。

於是,我們拚命搜查犯人。

緊緊關閉的主教堂的門沒有打開,翻譯高聲叫喊了一氣,過了一陣兒,門像遊魂飄似的靜靜打開了,穿著黑色衣服的高個子牧師靜靜站在那裡。翻譯牧師一同消失在門裡,翻譯會不會在這個黑暗的教堂裡再次遭暗算,會不會在教堂長長的走廊又被便衣隊捅一刀?擔餘,我們很佩服勇敢闖進的翻譯的膽量。森山中隊長命令說「衝進」。我西本等兵還有另外一人共三個人,摸進了黑暗的教堂,首先搜查了門內左邊白賣過砂糖的房間。

我們打著手電筒喊:「來!」支那人縮著身體待在黑暗的房間裡。我們讓被發現的傢伙舉雙手,槍刺頂住他的後背了門。在細長形的屋子裡揪了一百二十六人。我們舉槍對著他們,對每一個人搜身。我查了幾個人,拿了其中一個人的竹杖。竹杖嘩啦嘩啦響,我估計竹節與竹節間藏著什麼東西。正搜查的時候,那個人突拿過竹杖,從裡面取一個細長形的瓶子,在砸碎了。我頓覺疑,馬撿打碎的破玻璃片讓他。我估計是什麼毒藥。他根本無所謂,模樣,或者說很喜歡那東西似的了。翻譯問他那是什麼,他說是化妝水。

但是,像他那麼骯髒的男人不在那種細管及竹杖中放化妝水的。

很明確判斷,那不是化妝水。但是,無法判斷那是別的什麼東西,是見他無所謂了那東西,我們便放釋放了他。在他們當中沒有發現一個處槍斃的人。許有,我們沒有發現,婦女兒童在教堂對面的屋子裡避難。

根據外國牧師的求,決定由軍官對那間屋子進行搜查。那裡除了見一些驚恐萬狀的女人外,沒發現任何一個疑的人,那晚的唯一「收穫」是西本等兵在教堂外手摸著牆壁走路時被蠍子咬了一口。

這不禁讓人覺槍聲的戰爭的木樁正一根接一根在黑暗中打了。

二十一日,早晨六點,我們離開了王思鎮。

又是在無風的酷熱中的行軍。

與敵人戰鬥的同時,我們又必須與鬥爭。背包無情勒痛了我們的肩背。握槍的手因血循環不暢麻木,我們不停換著手握槍,每次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就像饑餓時的飯一樣讓我們盼望不已。

憎的太陽無情照著,像是專門與我們過不。

這個發光的太陽早被當做慈愛的女神,哺育萬物,給我們白晝與黑夜,讓我們活動與休息,從無限的過走向永遠的未來。世的萬物向奉獻了最的尊敬與感謝,但對於今的我們來說,是一個最殘酷的存在。

路兩側叢生的雜草,擋住了風的高粱,無盡延伸的,沒有陰涼、滿是塵土、發瘋似的奔向無限遙遠的破破爛爛的灼人的路,群結隊的野狗,腐爛發臭的支那兵屍體,像喝了一肚子水的腫脹的軍馬屍體,像餓鬼野狼一樣貪婪吞噬著那些屍體的野狗——沒有一樣讓人感舒服。

當我支那兵腫脹的屍體了野狗口中餐的情景時,我:我不死!我不死!對於野狗來說,支那兵的屍體是再不過的餐,同樣,我們的屍體——啊!還是不死!

我握著槍支的有力的手,敲著行走的腿,思念親人的溫柔的,描繪故鄉、描繪父母、描繪兄弟的腦——這一切為野狗的血嗎?一我的一切為野狗身的一部分血與,後又為野狗瘋狂貪婪尋求一個目標的原動力時,我不禁陷入無盡的苦惱中。

殷勤的槍炮聲逼近了。

那聲音是「戰爭」!

那聲音是「殺戮」!

傍晚,我們終於達了桃馬頭。流經桃馬頭的子牙河,漂流著鮮血。據說三十三聯隊的隊長旗手在剛登陸時就了敵人子彈的靶子。身體浸在沒腰身的泥沼中進行戰鬥的是九聯隊三十旅團。我們隊受命給這些在一線的部隊運送彈藥。我所在的分隊奉命為旅團司令部做警衛。旅團臨時司令部的民房的院子裡,無線電發報機在無休無止工著。雙耳戴著接受器的士兵正在筆記錄著傳來的一份份電報。旁邊的士兵拚命轉動著手搖式發電機,傳達命令,接受戰報,翻譯——參謀登崩塌的屋頂,兩眼對著望遠鏡在了望。高級軍官們忙忙碌碌進進。寬闊的河川廣場,友軍的飛機低空飛行著與面部隊進行聯絡。

這個的憐的桃馬頭村子,留了一對連走路很困難的七十來歲的老夫妻。他們恐怕沒有,了這麼年紀還此的慘景吧。真憐!三十三聯隊三十八聯隊在進行夜間攻擊時,一邊稱讚著對方「真頑強!真頑強」,一邊進行著相互殘殺,結果傷員很。且,三十三聯隊的一個中隊,由於聯絡問題,遭友軍飛機炸彈的洗禮,蒙受了很損失。

這無情表明了在戰場聯絡是麼重。

戰爭中有這種因偶的不幸導致的毫無必的死亡。

二十二日,在炎熱中我們再次開始了行軍。路子牙河一同向遙遠的平線延伸。慘不忍睹的支那兵屍體散亂躺在河岸邊,那些屍體發的惡臭讓我們還不熟悉戰場的人感噁。

見屍體就噁的人還不算戰場的士兵。果有清潔感,有潔癖,就不為火線的戰士。早晨來洗臉,了廁所洗手,有這種念頭的人是不當火線的戰士的。

火線的士兵應該是夠剛剛過廁所的手抓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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