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的軍刀 ——張迺軍的撞機、殉職、復活及其他

民國四十七年雙十節,正是「八二三」金門炮戰爆發後的一個月,全國軍民同仇敵愾,那的國慶閱兵,軍容特別壯盛,與往年相較,似更顯具有特殊的意義。

正當閱兵進行至高潮,人振奮、火荼際,突傳來一件更加令人歡欣鼓舞的消息:我方空巡邏機,在馬祖附近空擊落中共(那時尚稱共匪)米格機(那時稱為匪機)五架。

在這則消息中,並附帶了一件悲壯、更激民士氣的消息,就是在空戰中,我方飛行員張迺軍少尉所駕的軍刀機米格機相撞,與敵同歸於盡,壯烈仁。

當台灣的各廣播電台(那時尚無電視),二的各報紙,篇幅競相報導這件「五比一」的捷,為國慶新聞中的新聞。對張迺軍的「仁」,更有許生動、感人的描述。

兩三後,台北兩報紙的副刊,並分別刊登了兩篇由一位空軍學長馮俊生的太太李錦玲,另一位同學朱偉民所寫的題目同為「悼迺軍」的文章,空軍總部已開始著手辦理撫卹宜。但就在這時,卻收聽了來對岸張迺軍告知人他平安無恙的廣播。

有關方面收聽這項廣播,初還半信半疑,後來終於證實確是張迺軍的親播音,才在「內部」將他的「陣亡」改為「被俘」。但當局鑑於情勢,為了不使民士氣受影響,對外卻從未更改原先所發佈他「仁」的新聞。當時的新聞由言論尺度,沒有任何新聞媒體敢隨意另發新聞,沒有任何一個記者或民意代表會追究情的真相。因此年來,除了他的人、部分親友空軍同外,數的國人仍一直為張迺軍是在那時「壯烈仁」了。

次年(民國四十八)年六月,張迺軍另兩位在金門炮戰期間擔任空投任務,遭中共面炮火擊中迫降被俘的我方空運機飛行員華武麟、劉承理,一同被船由廈門送至金門,結束了八個月的「俘虜」生活。他回台灣,並回役空軍,又默默服役將近二十年,後默默退役,默默來國,現住在洛杉磯近郊的布班克市(Burbank),他的妻子李明禮、兒子張紹宗,一三口,過著平靜的生活。

張迺軍畢業於空軍官校三十八期,我畢業於三十六期,比他高兩期,時間不過約早一年半。在校時,我們兩期曾有一段時間的重疊,畢業後曾在同一部隊同過一段時間。但另有兩個時段,則是我他最接近、關係最密切的時段。這兩個時段,一是十幾二十年前,在台北直長達三年的兩度同學;另一是現在國,已做了將近十二年的鄰居。

兩度同學的前一度,是民國五十七至五十九年間在軍官外語學校(後改為政治戰學校國防語文訓練中)日文系一期;二度是民國六十二、三年間在三軍學空軍學院。巧的是,兩個學校在直。

我現在國,住洛杉磯近郊,他所住的布班克市,同屬一個名叫聖費南度谷(San Fennando Valley)的區域內,電話號碼的字頭相同,兩相距僅十五分鐘車程,在偌的洛杉磯,這點距離的確應該算是「鄰居」。我他不但常在電話裡談,我們兩人經常藉機互訪、相聚。我於民國七十一年初來,他比我早來兩年,我們找不二個做過這麼長時間「鄰居」的朋友來。

我他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接近,我應該對他的一切非常瞭解才對。這麼說,我對他在空軍官校的情形、他剛畢業時的情形,他從陸回來後回空軍服役,直至退役、來的情形,說瞭指掌。但是對民國四十七年雙十節那場空戰,有關他撞機、跳傘、被俘,在陸八個月的生活,剛回台灣、回役前的情形,卻說是「一無所知」。雖在這期間聽過許種說法,最近甚至還見過一些文字的報導,但充其量說是「一知半解」。

張迺軍一方面是受了級的「關照」,告訴他不將「情」說,另一方面己不願將這段痛苦的住重新提,就此在他的底埋藏了三十幾年。甚至對他的妻子,據他告訴我,是在來數年後,才陸續、片斷說給聽。

時光流轉,物換星移,三十幾年一轉眼便已過。隨著兩岸關係的幅緩國內言論尺度的徹底改變,及兩隻失落黑貓——張立義、葉常棣——的歸來,使空軍黑貓中隊、西方公司,海軍章江、劍門兩艦件一一曝光。過所認為的機密現在已不再是機密;過許情因有忌諱不敢說,現在則已幾乎沒有一件是不說的了。

基於這項原因,我曾於不久前向這位老友兼友試探,請他向我說他的那段往,由我替他一個報導,他有委屈,藉此伸張,有裡說的話,藉著我的文字替他轉達。他當時雖曾動,但幾度言又止,我就不便再加追問。

直至最近,當我一本由國內傳來,專報導空軍內幕為主的冊子,裡面有一段說有關張迺軍的「撞機疑案」時,我才又向他舊重提。非常乎我的意料,這次他是毫不猶豫欣同意。他說因為與其讓別人對他錯誤的報導,還不由他己來實情說,使所有的國人知真相。

他又告我不久前,曾有職業者由國內三番兩次越洋長途電話來向他「採訪」,他說與其讓職業者來寫,還不由我這位老友寫來親切。

於是在一個初夏的午,在他氣溫適宜、光線適度、佈置雅緻的客廳裡,他約三個時的時間,娓娓向我敘述了從那次空戰,直至回台灣為止,這間的一切,經過,他的感慨、感。就是說,他填滿了我對他今生唯一尚不瞭解的一段「空白」。在他敘述時,他的妻子、他就讀於加州學洛杉磯分校(UCLA)的兒子,我的內人,在一旁傾聽。

我的寫力雖不及職業者,但我我我對張迺軍的熟悉,我的專業知識來彌補這方面的不足。現在我就根據他的所敘,加我對他原有的認識,平實的文字,一個百分百忠實的報導,並附帶對他個人他的庭略介紹。文中相關的人物,除了介紹外,並儘穿插些有關的掌故趣,期使本文讀來,更覺生動。

在開始敘述前,我並一項特別提示。國府飛行員在陸被俘又歸來者,前後共有七、八人。其中張立義、葉常棣是飛U-2型偵察機;張迺軍同時回來的華武麟、劉承理是飛C四六型運輸機;西方公司的孔祥璋等人是飛B十七型偵察機。僅有張迺軍一人是飛F八六軍刀式機,他是唯一飛戰鬥機跳傘被俘的人。

張迺軍是江蘇省漣水縣人,民國二十五年生。他的名字中的「迺」字是屬輩份,因父親正於那年投身軍旅,二個字就替他了一個「軍」。像註定了他這輩子當軍人似的。

張迺軍的父親畢業於國防醫學院前身的軍醫學校,母親早年過世,父續弦。時候隨著父親四川省,抗戰勝利後回南京,民國三十八年又台灣,住在屏東縣東港鎮,就是空軍預備學校(空軍幼年學校的前身)的所在,耳濡目染,所接觸的,是空軍。他己先後就讀於東港空軍子弟學東港至公中學(空軍子弟中學的化身),這一切更似埋了他當軍人又非當空軍不的伏筆。

初中畢業後,因父親調職花蓮空軍防炮學校軍醫科長,全遷居花蓮,他考入花蓮師範,但結果並沒有當老師。張迺軍說當時救國團在花蓮辦的許活動很功,尤其是鼓勵青年從軍方面。他說他哥哥張迺奎進了國防醫學院,他進了空軍官校,還有一位他很的同學姚士鳳進了海軍官校。

空官校三十八期,是民國四十三年初入伍的,張迺軍舊重遊,回東港,進了空軍預備學校。半年後結訓,升入位於雲林縣虎尾鎮的空軍官校初級班,至此圓了飛行夢,享受觸摸藍白雲,俯瞰山川平原樂。初級飛行所使的機種是PT十七型教練機,半年後,又升入位於高雄縣岡山鎮的空官校校本部。中級、高級飛行是在那裡完,高級分科時,他選了戰鬥科。中、高級使的,是T六型教練機。

民國四十六年四月十六日,是張迺軍今生的一個重程碑,在他軍服的前,被佩戴了一隻閃亮的飛鷹,兩條金色的槓槓,分別加在他的左右肩,三年兩個月來所憧憬的所期待的,就是那一刻。

張迺軍被分發桃園的五聯隊五隊二十七中隊,當時的中隊長是後來在空軍副總司令任內中將退役的張維烈。五隊使的機種,就是F八六軍刀式戰鬥機。張迺軍又向前邁了一步,由螺旋槳飛機走進噴式飛機。

當時五聯隊負責戰任務,新進人員訓練分由台南屏東兩個基負責。張迺軍先台南接受T三三型教練機訓練,為期六週,結訓後又屏東,正式開始試飛F八六軍刀式戰鬥機。

當時中華民國空軍由螺旋槳戰鬥機換裝為噴式戰鬥機為時還不過三年,尚有批飛行員等待接受噴機訓練,因此受訓軍官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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