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中

民國三十六年,在左營的唯一的男生初級中學,一直隱居在左營國內。後來這座不掛校名、少為人知的中學,經過高雄市政府的協助,終於在半屏山,復興新村南側的海功路旁,找了一片廣闊的土,蓋了十一間教室,並於民國四十一年遷離左營國新址,掛了己的招牌「高雄市立一初級中學」,簡稱市一中,就是今的「省立左營高級中學」的前身(民國四十九年升級),是早期左營唯一的公立初級中學。當時尚有「市二中」、「市三中」,但設置在高雄,兩年後又在楠梓區重建「市立四中」。

日據時代,市立一中原設在高雄旗津國內,市立四中則附設在左營國內。台灣光復後,一中四中合併「市一中」,暫時設立在左營國內,首任校長由王貴人先生擔任。由於「一中」與旗津區有這樣特殊的淵源,所畢業的學生繼續升學的,至少有七會考取設在旗津的「省立高雄水產職業學校」,因此在那時有句謔語:「『水產』的母校,就是左營『市立一中』了。」似乎一中的學生永遠對旗津老有真摯不捨的情懷。

左營區國的應屆畢業生,在民國四十二年暑假時紛紛考入「一中」;這年因學畢業生特別,所招收了兩班,不否認的,這與民國三十八年轉進來台的海軍子弟有很關聯。這兩班備取生的教室,是利全校的禮堂暫代,音樂教室設在禮堂的休息室內,但是這種配合,並不影響課的情緒。全校這時已有了十三班學生,規模已完全形。

一中的校門朝西,門外有一片遼闊的田園,有楊桃林、蕃薯,稍遠在海軍參謀學校(後改為航海學校)的路邊,則有一片式的千人塚,面還蓋了兩座相連的籃球場。部分的「一中」學生膽子很,又具有叛逆的個,經常這塊偷摘楊桃、挖瓜、玩籃球;有時球不滾入洞裡,怕什麼!爬進,見白骨,找球,就安理了,因為籃球貴喲!偶爾會聽在窖內的蟋蟀聲,實在很抓它,據說墳墓裡棺材頭形的蛐蛐兒凶很,鬥蟋蟀來是穩贏的,比那種水從面洞裡灌來的呆蛐強個幾十倍。唉,算了!這黑黑陰暗的鬼洞,頭還是毛毛的,老實說,果不怕賠球錢,死不進來。笑,將來任誰會進來的。

進入「一中」門,一眼的就是一座精神堡壘,堡壘北側有一片學生們己耕的菜園,東側球場後面還有一塊瓜田,校內南側則有一片廣的青綠色竹林,林內建有一座涼亭,清晨或放學後,有時會有學生在這裡聊修。當夏吹強烈的南風或颱風侵襲時,竹林就會被狂風搖弄沙沙響,此時偶爾會聽有東西撞擊亭頂瓦,並順勢由簷槽摔滑面的「啪答」一聲爆響,再,原來是條青油綠白細長的竹葉青毒蛇,翻身來像支飛箭,不嚇人。

開學前有新生訓練,每一早學校,就一位中年先生雙手拿著一份英文報紙,戴了副眼鏡,在操場一邊走,一邊聲念著我們聽不懂、帶有山東腔的英文,真笑;後來才知進他是校長朱世蘭先生。

「英文」,是一門前從未接觸過的新科目,完全不同文不同種的東西,真是又了一項命的學科。清晨走在學的路,辛苦背記著寫在單字本的幾個生字,不容易弄會了二十六個字母的、寫,接著又考課文內的短句。班有太同學對英文尚未啟蒙,在一次英文問答測驗時,題目是這樣問的:「What is your name?」(你的名字叫什麼?)當有半數的同學搞不懂這題目的內容;班的游金龍同學,同樣不明其意,不過他的膽子較,機緣,坐在他隔壁的何民同學是班少有的英文佼佼者,於是回寫答案:「My name is Ho Tian—Ming」(我叫何民。)一般功課「菜」的同學,眼力特別,游兄的視野就具有「千」眼般神奇的本效果,於是將整張考卷答案一字不漏抄寫己的卷子,真是神不知人不曉,昂首闊步在英文老師面前繳回了考卷。

三後,帶有山東土音的王訓頏英文老師,在發還英文試卷時,便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這次考試有誰偷抄了別的同學的答案,舉手,誠實哦!」老師真呆,這有誰會動承認,那就笨個「死」。當游同學一樣,他比較聰明,是不寫了一句「隔壁王二未曾偷」的廢話,於是被身材高的王老師揪了來。此後,游同學每英文課,就同了法庭般。王老師強迫學生背記英文單字及片語,否則就會挨棍板揍。在那個沒有現代化錄音設備的年代裡,維繫的就是這種嚴厲的棒子教學,雖在初學時的英文發音聽來帶有太的山東怪腔,但是少年們認為相信,外國人一定會聽懂,不過馬路根本碰不一個金髮碧眼的洋人,有在稀奇的七彩電影片裡曾經過。

一個仲夏夜裡,軍區內的體育場正在放映著露野台電影,有位個子很高的人走了過來,擋住了部分觀眾們的視線;由飄揚的銀幕反光中發現,這人是一位軍顧問團裡的洋水兵。沒關係,這正是幾個初中生對外國人學致說英語的機會。怎麼講,一陣商量,有了,於是在洋人後面喊叫著說:「You see no see?You see sit down see,you no see,you go out see.」(你不,你坐,你不,外面。)不這洋叔叔是否高興,知他立刻就讓開了;真了不,山東英文老師的徒弟還真管。

另一門既有趣又害羞、令人奇的科目就是「生理衛生」,書本裡的七章,講述有關男女器的結構,在傳統的教學中,老師不會講這個章節。梁愷生生理老師已是兩個孩子的媽,但我們仍盼望有洗耳恭聽的那一,終於教了七章,老師說:「本章請各位同學回修,有問題再來問老師。」這惹惱了年齡三、四歲的一位老留級生韓滄海同學,許是因為他聽了兩年是同一句話,終於忍不住找一個緊急的求知答案。「老師,女生的奶子,是不是被男生摸了後,會愈摸愈?」精采的問題,全班佩服韓老的壯舉,問了我們這群男生不敢問問的問題,於是靜靜望著老師,等候標準答案。老師聽了,不慍不怒說:「這問題,韓同學,你放學回後,問問你的母親。」

彈珠、紙牌,對於一個初中生來說,已經是一種落伍的遊戲,再玩就太沒水準了;有時候覺己很了不,又會說幾句很時髦的Yes、No、OK等外國話,像比誰行;在「理化」課程裡學會製造黑色火藥的皮毛枝術,當會改造前膛土槍;嘿嘿!走在路,高厚很清楚,這就是所謂的青少年危險期。一中的學生,八較外向動,所讀書的風氣實在比不運動風氣,學生們體力充沛,活力朝氣源源不斷,是國另類的棟樑。他們除了喜愛球類及戶外活動外,校內還風行一種拳擊運動,所每逢「高雄市中運動會」,一中的籃球拳擊績算是一流的三年級的林進慧學長,個兒不高,溫文有禮,眼睛的,為了打拳擊,還鼻梁軟骨取,鼻塌有彈,不怕被撞後會流鼻血;他跳步靈敏,閃躲輕盈,拳快速,尤其是長拳打最,曾經獲兩次全市中學組微乙級的冠軍,進掀了一中拳擊運動的風氣,無形中造部分個激強的同學,相互打架鬥,隱隱種往後「太保」組幫的偏差不良行為。

有些善於打架的學生,並不會隨意欺侮弱的同學,他們有時很講義氣,還會制止不講理的學生的胡鬧。這另類凜烈氣,與他們課外的讀物有很關聯,一般在校外書攤所租來的古裝武俠說,受歡迎的有《七俠五義》、《俠董海公》、《終南劍俠傳》、《火燒少林寺》等,尤《蜀山劍俠傳》最為迷人,讀入迷時,還常為半屏山仍有劍仙在隱居呢。這些純正武俠說的宗旨,是寫著人最後一定會勝利,完全不同於後期的武俠招式說,還描述香豔的愛情故來插花。在時裝說書中,仍牛哥所寫的《賭國仇城》、《職業凶手》、《情報販子》、《別山恩仇記》等反共說最為暢銷,是同學課餘間的話題資料。

校內設有圖書館辦借書證,學生所喜愛閱讀的說不外乎《三國演義》、《西遊記》,但就是沒有《水滸傳》、《封神榜》這類的古典文學,應了一句「不《西遊》,少不《水滸》,老不《三國》」的戒語。青少年在校園內,還首次閱讀一些著名的翻譯說,《湯姆歷險記》、《金銀島》、《福爾摩斯探案》、《基督山恩仇記》《伊索寓言》等名。一群剛升入初中部的新鮮人,對於《湯姆歷險記》的故(者馬克吐溫原名山姆藍克,是一位水手),倒產生很的啟示,書中描述那位搗蛋、聰明、機警、動,及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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