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砲戰

早期左營軍區內的眷村,仍屬軍管禁區,村子裡的軍眷及正在就學、一知半解的學子們,若閱讀報紙新聞,就會感非常不方便,因為裡考慮經濟因素,根本就訂不報紙,在校內實在沒有太時間,觀讀佈告欄唯一刊貼的三張《中央日報》。尤其在假期結束前,趕寫業,就不不跑新村管理站的文康室裡,翻閱幾前的過期舊報紙,抄錄片段不知寫什麼的國情,主是來填補學校裡那本週記裡的一週欄。

禮拜的早晨,奇怪,怎麼有那麼人擠在管理站內,圍鋪在桌的報紙,原來是在討論有關昨黃昏時,共匪五萬七千五百三十三發砲彈,砲擊面積僅有一百六十平方公的金門島,導致抗日英雄吉星文、趙驤、章傑三位將軍殞國於太武山翠谷的頭條震撼新聞。但這對當時我們這群十七八歲、半不、智慧未開的少年們,還激發不一些潛發的危機意識。午餐後,青少年們照舊趕玩該玩的遊戲,因為暑假快結束了。

次日的黃昏,人們班很晚,顯比平常忙碌,個個皺眉不語,臉色十分凝重,很不開。這種陰霾的氣氛對孩子們來說,並沒有受太影響,父兄們不過問即將開學的暑期業進度,少年郎就會偷笑了。

若干年後,少年們已經長懂,回那抄「八二三」砲戰的新聞,憶海軍對中華民國、對那時在台灣長的二代孩子們的貢獻,不禁在經過將近五十年後的今,仍勉勵己莫忘了感謝我們英勇的「海軍」父兄們捍衛了金門。

陳保衛戰後,兩岸平安過了三個年頭,但是早在一九五六年十月廿九日,、埃兩國爆發三次中東西奈戰爭時,英、法兩國受老的縱容,硬是在這糾紛插了一手,迫使埃及納塞政府受嚴重創傷(導致往後於一九六七年的「六日戰爭」中,喪失了西奈半島的主權將近十餘年),這個禍根引共產國對老黑手政治的不滿,於是設計牽制國在中東的勢力,求維持平衡。這個著力點,就選在亞洲台灣海峽中的金門島,順便乘機窺探「中協防條約」暗扣的一張底牌,果是癟十的話,那就毫不猶豫拿這塊國軍所謂的「反攻跳板」,則澎湖就指日,正循著三百一十九年前(康熙廿二年,西元一六八三年)清朝施琅將軍進攻台灣所走的老路;這個夢,中共是做的,果踢了鐵板,就移轉華沙會談(註一),老討個身價再停火不遲。至於使何種火彈武器來攻擊,經仔細盤算後,在韓戰中止時所遺留來的一批過時砲彈,正來實施岸砲轟擊。再配合快艇戰術,設法誘離護航的國軍戰艦,再進行魚雷伏襲,摧毀運補船團,切斷海補給線,造理震撼,後瓦解島國軍士氣,則金門唾手。中共算計著種種的利因素,又蘇聯老哥的推波助瀾,終於選擇在民國四十七年八月廿三日(星期六)午後六點半,掀開了震驚中外的台灣海峽二次危機,這就是「八二三」砲戰的緣。

,落雨般的砲彈,並沒有嚇阻國軍正常的金門運補。八月廿四日凌晨一時,編號LST—二○一的「中海」艦高雄港滿載著補給品,及六百位補充兵員循慣例啟航,伴隨著MSF—四四「永定」、MSF—四五「永順」兩戰艦,一併進入防區,再由南巡支隊PCE—四二「維源」、PC—一○四「沱江」、PC—一○八「湘江」等三艘戰艦接續護送,於當日黃昏前平安駛入料羅灣,會合已在泊等候潮水的LSM—二四七中型運輸「頌」艦(後改三四七),及軍租船「台生」輪,準備共同搶登灘頭,載卸物資。

沙灘螞蟻般的友軍們,正等候補給船團搶灘,準備進行快速的卸貨業。當時色幽暗,突在西北方現無數的火光亮點,飛落金門島的中,彈彈相連,正朝著料羅灣的方向,船團為目標,熱帶雷雨般追過來。友軍們很快撤退躲入掩體內,船團緊急錨,全速匆匆駛向外海,採取蛇航運動穿梭在彈群裡。航行了約四十分鐘後,終於駛離了危險彈著區,與等候的南支護航艦隊會合。處於這陣砲擊中的運補船團,慶幸受了點輕微創傷,但當正準備開始重新編隊回航馬公港時,雷達幕卻發現了四艘敵方快艇,正向船團快速凶猛衝了過來。機動的南支艦隊,立刻優勢火力護衛船隊,再配合運輸艦不弱的槍砲輔助,共同織一團火網,阻擋了快艇發魚雷的機會,輕易將來襲的快艇全數擊退。贏了,當南支艦隊正為這場短暫的勝利歡呼時,坐鎮於「維源」艦的支隊長姚義校卻突接區指揮部來的急電:「有共軍砲艇六艘,載有步兵的機帆船三十艘,登陸東碇島。」這則緊急通報,迫使艦隊必須離開船團,立即趕赴東碇海域攔擊共軍壓境的船隻,於是不知不覺中,讓兩艘補給艦及一條載有回運傷患無武裝的「台生」輪,落入孤單無護航的困境中,陷進共軍所設騙開主戰力的調虎離山計。

三艘運補艦船在沒有強火力的護衛,繼續鼓浪朝馬公港前進,突有一批中共的快艇衝了來,船團尚來不及將目標點數,「台生」輪就中了魚雷,冒一陣火光,傳來巨響,頃刻間船艙內湧入量海水,前方不遠處的「中海」艦長鄭本基少校立即令,轉向馳赴正在緩緩沉的「台生」輪,便搶救落水的船員,同時急電南支旗艦呈報戰情。中共快艇見狀,便轉向群圍攻駛來的「中海」艦。一艘艦是救友切,一群艇是餓狼嚎噬,雙方在海展開了生死戰,殺戮難分難解。中共一艘快艇首先中彈,冒火花,並很快被黑暗的水平面吞沒,「中海」艦則採取不定向的「蛇」航,繼績朝著還餘留有殘光的「台生」輪接近,雷達顯示的快艇群,從四面八方衝近「中海」艦的舷邊。

就在緊時刻,艦體突猛烈震動,艦艉一聲爆響,官兵們像跳了空;這當是中了魚雷,隨後警報器開始亂響,一陣嘈雜,主電機全部故障,後舵房湧進量海水,艦身慢慢趨於靜止,搖晃漂泊在海。輪機長湯寅山少校啟動了緊急發電機,恢復了照明及局部動力,便讓損管人員進行堵漏排水等艱苦的搶救工,但「中海」艦甲板的各主、副砲卻不不採取人工控制擊發,每管砲口仍是十分熱鬧,毫不遜色吐格格的閃光聲,織一片火網。此時艦艏的四十釐米砲,擊中了一艘近距離、還來不及發魚雷的中共快艇。頓時「轟通」一聲爆炸沉沒,其餘的快艇卻更是豪勇,從四面飛蛾般朝「中海」艦圍了過來。就在此千鈞一髮際,「頌」艦剛巧趕了戰場,頓時火力增,迫使快艇群不不重新分配選擇考慮攻擊的目標,就在說時遲那時快的當兒,恰巧南支遣派來支援的「湘江」、「沱江」兩艦,快艇的後方包抄過來。共軍的快艇群發覺退路將被截斷,良機盡失,勝算無望,於是悵撤離。

海面復歸平靜,「頌」艦轉向駛近「台生」輪沉沒的位置,找兩艘救生艇,救了四十九名乘員,後隨即又趕赴漂流中、急待救援的「中海」艦。在暗黑的夜裡,依賴甲板的幾盞燈光,兩艦官兵訓練有素,很快完了「拖帶」部署,五節航速緩慢前進。這種漫遊,正是魚雷快艇最喜歡的獵物步調,於是中共快艇又再次回頭,蜂擁向運補船團進行二次圍攻,完全忽略了湘、沱兩艦強的火力。一艘衝在最前面的快艇被擊中了,爆響及燃燒的火光,警醒了其他中共快艇,領略戰艦砲火的威力,不不認輸撤退,海面終於恢復了平靜,時鐘已敲過了八月廿五日的零點,結束所謂金門「八二四」的首場激烈海戰。

八月廿四日,國軍的運補任務徹底失敗了,沒有卸任何一點物資,雙方折兵損艦,中共算是贏一回合戰略封鎖的勝利。緊接著又在連續十內,向金門瘋狂擊了十三萬七千八百餘發砲彈,再一次切斷國軍空中少量的空投補給,因此區守軍官兵們,有蹲在堅固的坑山洞內,採取挨炸及等待的守勢,士氣慢慢趨向低落,令寶島的軍民同胞們,日夜在憂慮著國的危機。

於是國軍研擬了一套艱辛護航運補的策略,就是將船團由馬公港護送至金門海域止,謂一階段;再移轉任務給南支艦隊,繼續護航船團至危險彈著區,稱為二階段。這二階段中間有廿五浬的航程,運補艦必須在此區域持續航行三個時,因此就陷入中共快艇最容易沒的伏襲區,即使運輸船團功穿越脫離了伏襲區,接著進入命的危險彈著區,就立刻會遭遇中共岸砲有效程的轟擊,船團官兵們除了有嚴格的訓練外,還帶有幾分運氣與勇氣,才通過有十海寬廣的火砲落彈區,若僥倖登灘頭,還忍著彈雨、不動彈近兩時的束手挨打。即使國軍灘頭官兵冒死完快速的卸貨業,一旦緊急退灘行,這條回頭水路絕不輕鬆,仍重溫舊夢,再走一遍刺激驚險、生命開玩笑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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