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祈禱和平

他必在列國中施行審判,化劍為犁。

——《聖經.舊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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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八日,週五。

今是伊斯蘭教「主麻」日(阿拉伯文al Djumah的音譯,意為「聚會」。伊斯蘭教定星期五為聚禮日,通稱「主麻」。這一正午後教徒舉行的集體禮拜稱主麻禮拜。穆斯林習慣稱一周為一個主麻)。在安曼最的清真寺——阿卜杜勒.侯賽因清真寺,數千名穆斯林在此聚禮,祈禱平。午一點整,這座侯賽因國王祖父命名的清真寺裡座無虛席,前來參加聚禮的人一直排清真寺外的廣場。穆斯林們人手一席,富有的毛毯,貧窮的一張硬紙墊在身,幾個孩專門給赤手空拳者送舊牛皮紙。數千名穆斯林或坐或跪,口中唸唸有詞,雄偉壯觀。幾位正在值勤的警官暫停己的公務,虔誠匍匐在,引幾十名外國記者爭相拍照。日本NTV電視攝製組穿著阿拉伯民族服裝,頭纏花頭巾,在祈禱的人海中穿行。

與此同時,在國使館門前,來國加利福尼亞州的退休教授艾倫.羅塞爾博士正在靜坐絕食,抗議布希政府動武力解決海灣危機。高舉一塊英阿兩種文字寫滿帝耶穌教誨的紙牌,朝過往行人喊:「帝讓我們人人相愛。」在艾倫身旁是一位不肯透露己姓名的約旦人,他是一位虔誠的穆斯林。這位中年男子手捧《古蘭經》,帶著妻子四個孩子來此靜坐。他對我稱讚「中國是熱愛平的」。青年們則被突爆發的戰爭弄不知所措。計程車司機穆罕默德說激動處竟雙手離開方向盤,任憑汽車像脫韁野馬在高速公路奔馳,他雙手模仿端槍姿勢,口中「噠噠噠」喊「我真該打仗」。穆罕默德是巴勒斯坦人,他痛苦說:「我們不是不平,他們不知巴勒斯坦人的痛苦,中國人知。」

我真該前線!為一名戰記者,鄰國硝煙滾滾、戰火紛飛,我卻安坐等在這塊「中東的瑞士」,在街逛著,在屋裡窩著。

我這樣一個故,說是康熙帝在暢春園箭,忽有臣來報,廣西反了吳三桂,福建反了鄭經(鄭功子)。康熙帝僅說了聲「朕知了」,就繼續箭。

後有人問康熙為什麼不立即調兵平叛,康熙從容答:「福建、廣西距京師數千,奏章往來傳遞需半個月久,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朕遠離前線降旨指揮未必當。他們不執行御旨是抗旨不遵,盲目執行御旨則非打敗仗不。我既已委派他們為督撫鎮守方,高官厚祿的封疆吏理應知己的職責。」不久,兩處叛亂果平定。我覺現在的「封疆吏」未必有康熙時代官員的覺悟。我,我必須越級告訴北京我所處的態勢,使北京同意我開赴一線。於是,我忍無忍提了筆:

總社攝影部值班室:

在安曼待命的指令已收,為士兵,我極不贊的情執行這項命令,像一周前服從由巴格達撤的決定一樣,我再向你們申訴一。因為,從工考慮,安曼鏡頭的東西已經沒有,將戰攝影記者放在一個中立國等待轉機,有點浪費時間。在這裡已很難碰從巴格達撤來的攝影記者,他們已分數路進入色列、沙特土耳其。安曼太安全、太平靜了。

1.安曼已不是重返巴格達的跳板。伊拉克已關閉了約伊邊界,並停止辦理簽證。我已過伊拉克駐約旦使館約伊邊境區。

2.巴格達水、電、通癱瘓,無法攝影、採訪、發稿。CNN有衛星發稿,我什麼沒有。

3.除非色列假伐虢,一般在約旦拍不戰爭場面,這裡太安全了。理由有三:(1)伊拉克不願失西部安靜的邊界,為陸軍裝甲單位集中在北緯三十一度線防範軍登陸,伊希望西部無戰;(2)色列不必己冒激怒阿拉伯國險,從國利益考慮,不會主動進攻約旦河東岸;(3)約旦既維護己利益,保住哈希姆王朝,又「前線國」詡,滿足經濟的處。因此,約旦很為中東的瑞士,因此不適合戰攝影。

4.色列參戰與否完全視其國利益定。除非遭伊拉克化學、生物武器襲擊,傷亡重,否則一般不會因一兩顆「飛毛腿」反擊。伊動生化武器應在盟國陸軍深入伊境內、伊瀕臨崩潰時。盟國在炮火準備未達一個月前,不會貿登陸。所安曼無戰。

5.色列進攻伊無外乎兩種手法:(1)空軍轟炸。這點不,因為的空軍不比盟國空軍優秀,一向奇制勝聞名的空軍現在已不取一九八二年「巴比倫行動」轟炸伊核反應堆的奇襲效果;(2)坦克奔襲。這點現在不,由於補給線太長,色列無力保障二千公的油料供應。按每時推進四十公的速度,無法造突襲效果。故為戰記者,在安曼意義不。

我現在處境就像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巴斯托尼的巴頓。山本五十六反對向開戰,既皇讓打,他就拼了命打。我會服從在安曼待命的決定,就像一周前我被撤巴格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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