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沒有攝影的攝影採訪

巴勒斯坦……這是一個沒有希望、沒有歡樂、令人碎的方。

——馬克.吐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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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色列政府安排與眾的外國記者參觀罷約旦河西岸的鎮傑科(Jericho)後,我深信西岸的宵禁已經解除。同行的日本記者村田信一卻怎麼不同意。這傢伙已經在中東跑了許年,一年前曾與日本名記者淺井久仁臣一在西岸遇險。那次淺井被色列士兵抓住,擅入軍區名義被捕。淺井面不改色,掏記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指著面的日文說:「我是日本援助三世界協會的,我來這裡是考察形,準備建一所醫院。」軍被呆頭呆腦的淺井弄暈頭轉向,結果淺井獲釋。

村田說我身的新華社記者證色列政府頒發的記者證全不管,在西岸有真正的阿拉伯記者證。從耶路撒冷老城馬士革門東整個約旦河西岸,鬍子的村田無人不知,甚至沒人知他是日本人「Shinichi」(村田)稱他為「Mohanmed」(穆罕默德)。村田稱此玩命拍照不是勇敢是為錢,因為他愛了巴勒斯坦女人,「巴勒斯坦女人一是眼睛,二是腿長」。聘禮需挺一筆黃金首飾,再有兩個月他就賺夠買黃金的元。直一九九三年我四次色列,見村田還賴在馬士革門前。擁抱、喝酒後,我問他「目長腿」怎麼樣了,他苦嘆「一言難盡」就沒了文。

在耶路撒冷老城馬士革門東北角一座僻靜的樓,我領了一張印有阿拉伯文英文的記者證。我的標準相片被壓紫色的飛鷹圖案,寫:「外國記者,請予幫助。」

二月十八日清晨,村田我帶耶路撒冷「國殖民飯店」附近的一座樓。一位三十歲的巴勒斯坦婦女接待了我們。命令我將相機裝進包裡,後帶我們鑽進一輛燒柴油的加長平治240D轎車,駛耶路撒冷,向東北方向開。

一九六七年「六日戰爭」中,總參謀長拉賓指揮的色列空軍一摧毀了埃及、敘利亞、約旦、伊拉克等所有敵對阿拉伯國的空軍。號稱「色列長臂」的空軍控制了中東的制空權。其後,陸軍向西打過蘇伊士運河佔領整個西奈半島,向北佔領戈蘭高及黎巴嫩南部部分領土,向東佔領包括東耶路撒冷在內的約旦河西岸整個巴勒斯坦區。色列人稱西岸為Judea,由於位於約旦河西岸被稱為「約旦河西岸被佔領土」,簡稱西岸,這裡包括泛指的約旦河谷。西岸被佔領土有五千八百七十八平方公,主城市有拉姆拉、納布盧斯、伯利恆希伯倫。這位巴勒斯坦婦女告訴我:「今我們拉姆拉。」

中午時分,我們達拉姆拉,這位巴勒斯坦婦女將我村田給一個身穿橄欖綠防寒服的男青年。據說男青年叫阿,長著一對鬥雞眼。阿說這裡戒嚴仍在進行,照相是絕對不許的,被軍抓住就麻煩了!他瞇有些斜視的雙眼,凝視著我身後無窮遠的際:「你會真正的戰鬥。」讓我猛兒時過的阿爾巴尼亞電影,恐怖血腥驚跳,令人興奮。

在阿陪伴,我們蒙阿拉伯花格頭巾混入巴勒斯坦人中匆匆行。這裡的牆壁像加沙、傑科耶路撒冷東城一樣油漆噴霧器塗滿了反口號,還有伊拉克、巴解、蘇聯的鐮刀斧頭旗及「飛毛腿」導彈。我們頭頂是荷槍實彈的色列士兵,手持M—16步槍加爾式步槍,有的槍口加了催淚瓦斯發器。村田說他挨過很瓦斯彈,有一次還碰了「聲彈」,這種炸彈靠發巨響震暈敵人。街頭三輛加了鐵絲防護網的軍吉普緩緩駛過,車門開,露七八支黑色的步槍,像豪豬身的長刺。村田說這裡隨時開槍,比我經歷的「任何危險危險」。阿似乎認識這裡的每一個人,神秘貼著牆根一躥一躥疾行,接連不斷朝四處點頭,他我們帶一雜貨鋪內,命令我們待著別動。

突,拐角處冒三個黑衣人,演恐怖片似的迅速將兩個汽車輪胎滾路中央,變戲法似的澆汽油一些黃色的體,火立刻熊熊,濃煙直衝雲霄。淒厲的警笛呼嘯,軍的吉普車飛馳來,空中石塊雨,打在吉普車的防護網乒乓響。士兵們發了催淚彈。我情不禁端相機衝雜貨鋪,還沒等我摁快門,一輛軍吉普逕直朝我衝過來,車的士兵槍指著我喝令別動,食指緊壓在扳機,黑洞洞的槍口猶獄的門。我高舉雙手走向士兵,回頭一阿村田已不見蹤影。士兵摘走我前的記者證,我背靠吉普躲閃著從四面八方不斷飛來的石塊。突一聲口哨響,石雨戛止,我從前有步槍後有石雨腹背受敵的窘境解放來。軍士兵奪走我的記者證,記我的姓名、證號後問我是否照了相,我指著尼康相機的膠卷計數窗「1」給他,示我的無辜,我瞭解我的相機,這子在「0」的時候已經行動了。後,我畢恭畢敬告訴軍士兵,我是個旅遊者,死海,計程車司機莫名其妙我拉這裡,後不知向,我我是碰恐怖分子了。我很害怕,虧你們來救我,請您幫我找輛回耶路撒冷的計程車行嗎?軍士兵將信將疑說這裡是關閉的,不許人進來,你給我馬離開!別再讓我碰你!

我轉身返回,耳邊響著不斷的哨聲。我低著頭向右側的店舖瞥了一眼,一位黑紗蒙面的婦女正趴在窗口吹口哨,與遠處的哨聲連一片。轉過街角,村田阿正朝我招手。我緊跟著他們鑽進一輛白色轎車。

汽車東拐西拐,來一條僻靜的街,兩個兒童正坐在一扇鐵門前咬手指。阿說這兩個兒童的叫卡利姆,男孩,二歲半;的叫塞爾,女孩,一歲半。他們十七歲的哥納賽爾由於向色列士兵投燃燒瓶被捕,為此軍焊槍封死了他們的門。

在Al Amar難民營,一位名叫Nafy的巴勒斯坦婦女正在一座廢墟旁的帳篷外洗衣服,在周圍是一群髒兮兮的孩子一隻黃狗。Nafy說,二十一歲的兒子一九九○年十二月組織了一個刺殺為色列政府做的巴勒斯坦「漢奸」的行動組,為此被判一百二十年徒刑,的房子被軍炸毀。據說,三年來軍在這一帶已拆毀三百反人士的房子。

卡杜拉難民營五十三歲的穆罕默德.優素福,因為他十個孩子中有四個從反活動被捕並被沒收了身份證。由於宵禁沒有身份證,他有待在中。他給我們他一的午飯,有兩盤炒菜花。

在難民營,色列士兵汽油桶水泥封死了口,我們在一名巴勒斯坦少年帶領通過無人知曉的「秘密路」才進入這座村莊。遠處制高點修有軍的工,由於擔被軍的望遠鏡發現,我們不拍照。

午三點鐘,當我們準備返回耶路撒冷時,在整個拉姆拉城竟找不一輛計程車。因為四點鐘宵禁又將開始,掛藍色牌照的巴勒斯坦計程車是不外的,有掛色列黃色牌照的車才外。

我們示隨身攜帶的阿拉伯記者證,求助於當的阿拉伯記者。一位女記者終於找一輛肯冒險的藍牌巴勒斯坦計程車,但說我們送Al Ram,在那裡找黃牌計程車。這位女記者記我村田的姓名、住址電話號碼,說十二時後若我們還沒有返回飯店,就向外「報告」。嚴肅說,記者「失蹤」在這裡並不奇怪。沿途,司機命令我打開車內的車燈,摘頭的阿拉伯頭巾,露身紅的運動衣。我問他何故,他說這樣讓車外人一眼車內坐的是非戰鬥人員,且是外國人。巴勒斯坦人不會朝外國人扔石頭,軍不會向外國人隨便開槍。

在戰爭中,並非任何一個色記者當戰記者,勝任世界各熱點區的採訪工。戰記者需特殊的技、洞察力、足夠的知識為後盾。初學乍練者在戰場不僅因為無知使採訪舉步維艱,且因為沒有適當的戰保護經驗,淪為戰爭的犧牲品。據一九九一年五角樓公佈,當時僅在沙特東部就有一千六百名各國記者,他們不懂軍,採訪技術拙劣。一位來艾奧瓦的電視記者竟問嚴肅的軍校:「穿越伊拉克防線的口令是什麼?」通常在戰爭中採訪戰雙方、置身雙方火力的記者,應該穿最醒目的衣服表明己的非戰鬥身份,許記者偏穿迷彩戰鬥服,且迷彩的花紋風馬牛不相及。熱帶叢林迷彩適於柬埔寨,在中東沙漠顯是狙擊兵的活靶。

傍晚,我們終於回耶路撒冷。在東城的Aseel Press Service,我們獲知政府今又關閉了兩設在西岸的阿拉伯記者辦處。我真擔今午幫我們回耶路撒冷的那位女記者,許的辦公室將列在明的名單。

戒嚴中的加沙目录+书签坦克,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