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是戰敗者武庫中最強的武器。
——阿登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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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日，我們重返巴格達的三。
一早，我像餓紅了眼的惡狼，坐在中國駐巴格達使館門口的馬路牙子等計程車。巴格達的計程車像全跑爪哇國了，足足等了兩個時，連個車影子沒有。
直中午十一點，我總算了聞名遐邇的拉希德飯店。飯店門口一扇鐵門緊閉，客房廈的玻璃動門被一扇僅一人通過的三合板木門取代。所有的玻璃全貼了「米」字形防空膠條。
飯店裡沒有電，當沒有電梯。３１２房間ＮＢＣ的不乾膠紙依五彩斑斕，屋內已易主人，幾個伊拉克官員正坐在裡面喝茶。１１６房間居還住著個「巴解」記者，正在吃午飯，桌擺滿了各種即食食品，其豐盛程度令我驚訝不已。
伊拉克新聞部的「鬍子」見我一頭撞進來，不由吃一驚，「唐，你怎麼又來了，不是所有外國記者全離境了嗎？」我說我是個主麻日（三月十五日）隨中國使一重返巴格達的，這傢伙聽罷竟有些肅。
我說為人民中國「新華社」的攝影記者，我有義務拍戰爭給伊拉克人民帶來的苦難，並將其展示給世界人民。「鬍子」一擺手，「我明白了，你等我請示一。你知，現在全城沒電話。」
我一個人被「曬」在廳裡坐等，又冷又餓又憋夠嗆，連推了幾個廁所全鎖著門，最後才找靠近餐廳的廁所，總算有個沒鎖的。
踱廳，聯社記者正狗撒尿般蹺著腿衛星電話發稿。我挺在行問「聯」，一分鐘少錢？他翻了翻白眼：「至少一百五十元，但不傳圖片。」我衝他隨手摁了快門，拍了張這子的尊容。
返回廳，「鬍子」還沒回來。我半躺在皮沙發養神，仰面朝數著花板的吊燈，盡量提醒己耐等待。猛一陣香風拂面，不知何時對面坐了兩位阿拉伯少女，我們彼此無言，各各的。
這時又過來一個伙子，一臉的無知相偏戴了一副名牌的羅登斯德眼鏡，他坐在我旁邊情不禁那兩個姑娘套磁。概露一手，他竟英語問我：「日本人？」我搖搖頭。「朝鮮人？」我又搖搖頭。「台灣人？」我朝他喊：「怎麼你沒見我身的五星紅旗嗎？！」伙子說：「對不，原來是俄國的。」
儘管我愛搭不理，伙子並不生氣，面帶微笑問我在這兒幹什麼。我說在等新聞部官員，那位官員答應帶我拍國人轟炸民房的現場，讓我等「Ｓｈｉｗａｙ—Ｓｈｉｗａｙ」（阿語：一會兒），我已坐了兩個鐘頭。伙子一聽說：「那邊是主管阿拉伯務的頭兒，你為什麼不直接請示人物呢？」
這個人物身著筆挺的灰西裝，五十歲年紀，頭戴阿拉伯花格頭巾，兩撇鬍子挺像阿拉法特。我英語剛才的話又重複一遍，他聽罷吼一聲，「鬍子」變戲法似的跳了來，連說「Ｎａｍ Ｎａｍ」（是，是）。
「鬍子」我給一個高個兒、戴眼鏡、花白頭髮的斯文男子。「鬍子」一走，斯文男子就問我餓不餓，儘管我早已餓什麼是雙影，硬挺著咕嚕響的肚子說不餓。他拍了拍他的肚子，「我餓了。」我說：「哦。」他又問：「你不打算我一吃午飯嗎？」我堅決說：「我吃過了，我在這裡等你。」由於我口袋中根本沒有夠我一個人在外面吃一頓飯的錢，一個人餓著肚子站在瀰漫著食物香味兒的堂裡，儘管腥膻氣不合口味，仍充滿了誘惑，讓我飢腸轆轆的學時代。原來任何人在飢餓面前有淪為乞丐的。
又過了半個時，斯文男子終於回來了，告訴我一時一百個伊拉克納爾（合三百三十二官價元），我說行。他捅了我口一，「換元嗎？」我說：「對不，我的元已經換給拉菲丹銀行了。不過明我幫你辦法。」
我們雇了輛紅色「皇冠」，樣子司機是斯文男子的朋友。我們先了被炸四截兒的「共國」橋。斯文男子從西裝口袋中掏個本子一晃，守橋的共國衛隊閃開了一條路並告訴我許站在哪個位置、朝哪個方向拍。
照完後，我爬了斷橋，兩個共國衛隊士兵仍緊跟著我，我腳掌走路，後仰著身子，沿斷裂後墜向底格斯河的瀝青橋面往走，直陡往滑時，才連滾帶爬回來。士兵見狀哈哈笑，讓我站直了別動，圍在我背後讀我攝影背的阿文字「人民中國．新華社」，連豎拇指，「中國，。」
方政府部司法部坐落在同一街口，已被徹底炸毀，持槍士兵民兵正檢查過往車輛，一群孩在廢墟撿木頭，髒兮兮令人酸。司法部似完的廢墟門口有一座十來米高的薩達姆畫像，惜太側了，二十四毫米鏡頭收不進，我變換著角度，試圖將其被炸毀的樓拍在一。這時來了幾個革命覺悟極高的老百姓，抓住我的胳膊不許照相。幸虧斯文男子走過來，掏個白牌向他們一晃，老百姓才立即散。
市中長途汽車站附近的一座百貨商店被炸散了架，根根鋼筋直指晴空。由於有斯文男子保駕，我爬炸爛的混凝土塊鳥瞰腳清理雜土的推土機。正意時，聽「叭」的一響，不，褲襠裂了。我的一條牛仔褲在色列內格夫沙漠演習爬坦克時剮爛一條褲腿，二條昨晚幫使館清理冰庫中的臭弄了一身膿水，沒水洗扔在了分社，三條太瘦，致使今登高現眼，逗熱鬧的阿拉伯人哄堂笑，窘我頓時英雄氣短。
此次海灣戰爭，國及盟國使了激光制導的「靈巧炸彈」，它精確命中目標，鑽入建築物腹內爆炸，造令人瞠目結舌的奇觀：建築物的外部主體結構安無恙，腹內則被炸一乾二淨。
英國聖桑切斯特軍校的一位教官曾八十年代初的馬島戰爭比「昨的戰爭」，色列攻打貝魯特的黎巴嫩戰爭比「明的戰爭」。當年，色列就曾使過類似的炸彈將巴解炸貝魯特。
中國使館附近的一座「阿米亞」掩蔽所鑽進了兩顆「靈巧炸彈」，炸死了一千五百人（伊通社數字，西方媒介報導為四百人）。掩蔽所附近的住門口掛著黑色挽幛，書白字。斯文男子說，這些人就近躲入掩蔽所，結果舉蒙難。有我這個外國人在此拍照，一群排著隊的受難者屬慷慨激昂向我控訴帝罪行，像我就是喬治．布希。
外國記者居住的拉希德飯店安無恙，與其隔一條馬路的伊拉克議會廈被炸掀了屋頂。許建築物表面來完無損，是窗口有煙燻火燎的痕跡，腹內卻已被炸空。據傳，巴格達的源基拉煉油廠拉發電廠全是這樣炸毀的，惜這兩處不許參觀。
在ＩＢＮ—ＳＡＬＭ街，Ｂｉｓｈｉｒ Ｐｅｔｅｒ一被夷為平，僅他一人倖免，拄著枴杖瘸瘸走。陪我的斯文男子見我面露憐憫色，便義憤填膺朝對面的ＡＨＲＲＡＡ ＧＥＲＣＨＯＲ教堂一指，「他們還轟炸教堂。」
在廢墟中撿木柴的伊拉克兒童見我照相，競相圍來，高擎著手中的破木塊，興高采烈喊「索拉，索拉」（照片，照片）。望著他們純真麗的眼睛，我不禁珠淚潸，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