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總有墮落的人，還有哈佛畢業生。
——海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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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九年，我是稀糊塗進北國際政治系的，這全為我那九十歲的爺爺。我爺爺的哥哥畢業於京師學堂仕學館，我爺爺畢業於京師學堂（北前身）文科中國文學門。當時，他老人硬說凡是過這所學校的人會變勇敢誠實、民主科學、樂於助人。其實當時我更進石莊高級步兵學校，像所有夢的中學男孩一樣，幻當個古德安式的軍官。為了我爺爺歷數的陳獨秀、胡適、魯迅、李釗們為校友，我狠放棄了當裝甲師長的念頭，咬著牙進了北。我怎麼不，就因為我爺爺一句話，竟會引那麼不思議的故。
開學後一個星期，我們宿舍全體校園裡拍紀念照。北素有照相的傳統，六十年前劉半農就在此建立過「光社」。在未名湖南岸，我們與長眠於此的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合影，斯諾早年在這裡教過新聞，相機記錄過轟轟烈烈的「一二．九」運動。在北３７樓學生宿舍，我沖了我平生一個黑白膠卷。
在北圖書館，一個叫羅伯特．卡帕的戰攝影記者闖進了我的生活。這位十八歲考入柏林學政治系的伙子學一畢業就趕納粹台，他背著相機隻身逃往西歐，與海明威一參加了西班牙內戰。卡帕拍攝了包括諾曼底登陸在內的所有重戰，由於玩命聞名於世。他的朋友從乞丐國總統，從英格麗．褒曼海明威，無所不包。直一九五四年在印度支那踩響雷，他還不忘按快門，終於含笑死。我被這傢伙迷住了。我卡帕的友、普利策文學獎主約翰．斯坦伯格為他寫的悼詞抄在了日記中：「他不僅留給我們一部戰爭編年史，更留給我們一種精神。」我幻己是卡帕轉世。
我兒時皈依的師父、中國佛教協會秘書長正果法師告訴我，人類的慾不外為「名、利、色」。像卡帕這樣早已聞名於世仍奮鬥不息，直至粉身碎骨，他追求的是什麼樣的利呢？
一九八三年我從北畢業。久居國加州的二伯問我需什麼幫助，我毫不猶豫說：「給我買台相機。」後，我背著這台相機在中國政法學教了四年書，直一位北校友將我推薦給新華社攝影部。
一九八六年底，我被新華社攝影部錄後，我才知，對我進行考試並決定收留我的攝影部主任徐佑珠是北校友。當時我向表明我決當中國的卡帕，冷冷說：「現在我一台相機沒有，我知怎麼培養使人。」果沒攝影部老闆們的知遇，就不會有今的我。
一九九○年十二月二十日，我經伊斯坦布爾、安曼輾轉進入巴格達。在金色屋頂的中國駐巴格達使館，神態凝重的鄭達庸使對我的貿前來似乎並不歡迎。我理解這位北畢業生的情，鄭使必須為在伊拉克的每一個中國人負責。海灣危機來，巴格達使館已組織千萬的駐科威特、伊拉克勞務人員經約旦撤回祖國。鄭使鑽進高懸五星紅旗的平治３００匆匆，他正在為最後一批勞工的安全奔波。
巴格達使館屋頂已紅油漆畫了一面巨幅的五星紅旗，赤日當空，一絲風沒有。為了求使同意我留守，我力陳我的四條理由：一、我是奉總社命來採訪戰爭的，為任務理應堅守巴格達。二、我是攝影記者，其工特點是親臨一線。三、在國內我搞了四年突發件採訪，有應付危險的經驗。四、有老學長的幫助。我保證服從使校友的一切命令，我使校友最理解我所追求的精神。概正是這種北精神的魅力，使終於開了口：「你馬領一套防化服。」
一九九一年一月十四日，我正式接開羅中東分社社長撤巴格達的命令。在巴格達薩達姆國際機場，我被伊拉克海關扣留，理由是我沒移民局辦理合法離境手續。在我們最後撤的七個人當中，我是唯一沒辦此手續的，因為我一直尋機脫離組織，在巴格達潛伏。由於在戰爭期間違犯伊拉克法律，我被共國衛隊管來。我猜己概會被押往曼蘇爾飯店當人質充當人炸彈。就在這時，鄭使的手緊緊攥住了我，「我是中國使，現在我擔保這個人境。」使一直我拉波音—７４７的頭等艙，緊貼著他坐，直飛機飛才鬆了手。在這個世界壞人每在增的同時，人並沒有減少。這是我平生頭一回坐頭等艙，坐在我右邊的是數夜不眠兩眼通紅的中國使。我深切感受魯迅豪的「北精神」，我們今缺少的正是這種勇於承擔責任的人。
在巴格達追蹤聯合國秘書長佩雷斯．德奎利亞爾為平做最後努力，是我平生遇的難度最的採訪。攝影記者最的挑戰是在恰當的時候抵達最恰當的點，這全憑一流的通訊通力。在北京我有ＢＰ機、無線電話一張處是朋友的老臉，在這裡我僅有兩手空拳。
就在我孤立無援際，撞了我的另一位北校友、共同社記者河野徹。河野畢業於早稻田學，後又北中文系進修。不在黑雲壓城的巴格達，我倆再次相遇，並肩合，結兄弟般的友誼。
後，不論是在戰火紛飛的伊拉克邊境，還是一派平景象的塞浦路斯，全碰北的校友。
一月二十九日，我奉命由安曼飛尼科西亞，設法進入色列。鼎力幫我的除新華社尼科西亞分社老陳夫婦外，還有一位素昧平生、畢業於北經濟系的塞浦路斯使館經參處二秘陸。陸具有誠實、勇敢、樂於助人等典型的北特點，他一直開車我送飛往色列的飛機，臨別時又告訴我一個令人驚喜的消息：「中國駐塞浦路斯林使是咱們校友。」
三月一日，在開羅中國駐埃及使館的院子，我與久別的巴格達鄭達庸使再相聚，鄭使摟住我連轉了三個圈，朝中國駐埃及使詹世亮喊：「嘿！快來，這就是我告訴你的校友。了《人民日報》的校友。就是頭髮太長了，沒《人民日報》的鴨子精神。」
更不思議的是，三月十五日重返巴格達一行六人，領頭的鄭達庸使、武官曹彭齡、武官助理李竟全部是北校友。
當我們四個人聚在曼蘇爾附近一個彈坑旁時，我猛海明威的一句話：「戰爭中總有墮落的人，還有哈佛畢業生。」
帝啊！
請賜予我，
不為金錢所動的人，
不為權力所害的人，
講真話愛思考的人，
擔責任珍視榮譽的人，
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