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远不照近的一代文宗 二六

读古书,胡先生总是鼓励我“胆思考”,不古人迂腐的解释所蒙蔽!在他的鼓励,我有子矛,攻子盾,胡适论著“迂腐的解释”找,他辩论一番。胡先生是不认输的。但是他善意的反驳亦不忤。他那在英派所涵养的“容忍”气量,不但足使章炳麟、黄季刚等在间汗颜;就是今在港、台、北的尖端人,皆不他相比。

在长期“胆思考”,有一次笔者便斗胆与胡老师着他《诗经》的“新解释”辩论了许久。

我人就认“孔子删诗”句古话不全是胡说;《国风》未必就完全是“各散传的歌谣”;全部《诗经》未始就不是“儒的经典”!

笔者向胡先生举“我安徽”(是胡氏的口头禅)的“凤阳花鼓”例。我认《国风》纵使是“民谣”,那民谣一定是经胡适、齐山等“文人雅士”“删改”“润色”的。否则它是一本“凤阳花鼓词”,绝不典雅的《诗经》!

我再举“我安徽”一支秧歌例。那歌词是:

星朗朗稀;

莫笑穷人穿破衣。

哪有穷人穷底?

!臭粪堆有热。

“臭粪堆”是安徽农人农物废料,粪土堆在一,加焚化的肥料“堆”。它是经常冒烟“热”的。

首歌的四句,原有两唱法。二唱法则是:“哪有富人富千年?”

果照二唱法,首秧歌实在俚俗不堪;但是照一唱法,则首民谣置诸“三百首”中,无愧色。它“朗朗星”“兴”,“臭粪堆”“比”,“赋”穷人绝不“穷底”的未希望。“赋、比、兴”三者有其的流露,实在是一首衣无缝的诗!

先父是安徽主。他在农村田埂散步听秧歌,他就力劝农夫唱前一,因前一“很雅”,一定是经什“的文人修改的”!

其实三百篇的《诗经》——尤其是《国风》,果源民谣的话,那每篇一定经一些“的文人”“臭粪堆”“臭”一番的。甚至是在数千篇中“沙淘金”,“删”、“选”的。但是些“的文人”是谁呢?古书不早有代说他就是那农村知识分子孔二先生吗?顽固的胡藏晖什偏说他不是呢?

孔二先生说:“‘诗三百’,一言蔽,曰思无邪!”“思无邪”三字实在是“三百篇”最恰的评话。《诗序》说:“国风色不;雅怨诽不乱!”吾人细读《国风》、《雅》,觉两句确是实情。本,“哪少年不钟情?哪少女不怀春?”年纪轻轻的,钟一情,怀一春,有何不?所那极近人情毫无宋、明、民国诸儒臭气味的哲孔仲尼先生说是“思无邪”,才真是圣人的伟!

同我“我安徽”的另一首民谣《叹五更》念给胡先生听。幸敝省工业落伍,果我有“莱坞”或“邵氏”的话,那《叹五更》不就是最“×级”的电影题材了吗?怎说品德高尚的贫中农所唱的情歌就一定“色不”呢?

再者,宋太公的儿子是农村知识分子,你他在浔阳楼酒醉的咏怀:“他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是何等的“怨诽乱”!什我些“呦呦鹿鸣,荷叶浮萍”的者,却“怨诽不乱”呢?

所笔者的愚见,“诗三百”不但是经他孔店师徒选的改的,他选改的标准他的儒党的“思体系”依归!他是利民歌替他贵党的“温柔敦厚主义”传教!胡适利《红楼梦》、《水浒传》等众读物的“考证”,传播其“科的治方法”是同一理。是胡适亲口告我,他“考证”《红楼》、《水浒》的真正“动机”所在。所那经孔师徒改头换面的《诗经》,倒正是不折不扣的“儒经典”呢!

我并且胆的假设:我国古代公共集——婚丧祭祀宴飨等等——有基督徒一“唱诗”的习惯。 钟盘一响,就引吭高歌!仲尼弟子就说:“子闻哭,则不歌!”孔子不是殡仪馆老板,他老人平“闻哭”的机不太。果子不闻哭,那他不就“歌特歌”了吗?孔二先生平唱的究竟是些什“歌”呢?“滚石歌”?“人不风流枉少年”?我怀疑《诗经》就是我国古代的“赞诗”(hymn)。“哈呢呶呀”唱久了,不论识字与不识字,每人背诵若干。所春秋战国代,纵使一些狗屁不通的人,动不动引他两句“诗曰”,今日有许授中国文的教授反不,或许就是理!

胡先生我反驳他的话不忤。但是他总是说:“你的法有问题!有问题!”是他又说:“有点新意思,有点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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