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本人在哥的主修“国史”，我在国史料读黑奴贩卖（slave trade）的真实故真毛骨悚；有读有关华工的苦力（广东人称“猪仔”）贩卖（coolie trade）的惨史，每掩卷流涕。孙中山先生的两位叔父据说便在苦力贩运中不知所终的。再那1881年一连串“排华法案”，华工在所受的暗无日的虐待；受鞭笞、遭屠杀外，夫妻父子有四十年乃至终身不一聚者。甚至孙中山先生流亡境坐牢一番。读些血淋淋的史实，真怒冲冠。加笔者本人亦打工关系——从“蓝领”“白领”——加入华侨苦力行列有年，目睹那国移民官吏横暴，白流氓歧视华人无理，及华裔苦力猪狗不惨状，真是触目惊！
笔者恨无杜子百一才，否则我些血泪的故谱入诗篇，真比“三吏”、“三别”不知惨痛少倍！
奇怪的是些血淋淋的故在中人笔竟轻描淡写。更奇怪则是国留的归国人，跟着洋人屁股我己“扶清灭洋”的“拳匪”，却骂翻祖宗八代，真是不思议。笔者曾名者费正清教授一本书的“引”数了一数。其中提及华人“排外主义”（eseantifnism）的二十余条。人排华主义则一条有，是何言欤？！
是最令我感觉遗憾的，却是国排华最高潮，正是胡适、梅光迪、任叔永、陈衡哲……“常春藤盟校”内诸位中国少爷姐“唱”最乐——就是中国的新文呱呱坠。他在“赫贞江畔”、“辟克匿克”、“唱蝴蝶儿”，他哪知，遥遥在望的“赫贞江中”、爱利丝岛（Ellis Island），高墙内，铁窗，有百十他的血同胞，正在辗转吟！他哪知重洋外，四邑内，望夫台，不知有少青春少妇，衰亲弱息，正在思夫念子，望断肝肠！
我“新诗”的诞生，不诞生在“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民请命中，却降生在丽的江边公园内，那儿有“两黄蝴蝶，双双飞，不知什，一忽飞。剩那一，孤单怪怜，无，太孤单”！
试问诗人，你正在“名花倾国两相欢”，难解难分际，“孤单”些什啊？
再者，正我些风气的青年诗人，蝴蝶纷飞，国那炽烈的社运动——“人民运动”（Populist Movement）余波犹在。先前在国跑跑的孙中山先生就未一蝴蝶。他老人的注意力却集中亨利·乔治（Henry Gee）所讨论的“贫困与进步”（Poverty and Progress）。仁仁术、志在救国救民的孙中山先生些风流倜傥的少爷姐比实在就伟太了。是些从“常春藤”高墙内训练的公子哥儿“归国”，一向政府靠拢做官。孙中山先生所手创的革命党不受其累，岂乎？！
笔者些妄论，并无意厚诬前贤。我一辈早生三十年加入他的行列，其结果不是一吗？人是人，但是形势比人强，有几人不随波逐流啊？！
虽此，胡适在中国文革命的历史位仍是永远打不倒的。其原因便是文革命原是政治革命一的有其“阶段”。次一阶段的“革命象”往往却是前一阶段的“革命元勋”。在现代世界文展史，中国文的展原比西洋文的展迟了一阶段。因胡适国文革命运动中的“反革命”，回中国，正“阶段”巧合，因一举名，竟做了中国新文运动中的“革命元勋”，岂不是运乎哉？！
胡适更运气的是中国新文运动，由二三十年代中国政治的度激荡走火入魔，新文变了政治的附庸，反绅士文的青年变了政治的牺牲品。他不特牺牲了他的创由，有的甚至牺牲了他满腹才华的生命。“左联五烈士”是冤枉了！难萧军、胡风、夏衍、周扬……就不冤枉？！
六十年的“新文”，说穿了实在是一群所谓“新文”己的玩意儿罢了。“绅士文”固绅士服务，现存的所谓“工农兵文”就真是工农兵所吗？那不是善表现的文士的我陶醉已，与工农兵何有？
“不废江河万古流！”一新文的长是有其江河长流的趋势。我封赠或圣旨强迫执行或制止，是徒劳。中国新文运动中针胡适、徐志摩等绅士文的“反派”始终有形气候，就是我陶醉圣旨太的缘故。圣旨制造的普罗文，反那形的绅士文，就变抱薪救火，绅士的生命反被其无形中延长了。50年代的“白马社”晚近港台诸文派，实是在“胡适底幽灵”默佑，该死不死的“缙绅传统”的延续！
老友夏志清先生送我一本他最近版的文集——《人的文》。其中他颜元叔教授笔战的那一章——《劝篇》——就很显明描绘两位“绅士打架”的战况。前有两位年逾古稀的乡绅，忽意见不投打架，靠他二人通力鼎助的县太爷急手足无措。但是那在一旁观战的穷秀才则知闹不人命。秀才因做了首诗送呈位县太爷，说：“寄语知休惶恐，二老挥拳例不凶！”试问生洋场中、长妇人手的夏、颜二位常春藤老博士的绅士内战，打什名堂呢？
晚近海内外的所谓文艺论战，盖均是观。在胡老先生九灵的庇护，些绅士挥拳，是打不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