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北伐军离桂，陆遂正式改陆军速堂（改“堂”“校”），林秉彝监督。林氏身南宁讲武堂，系陆荣廷的参谋长林绍斐（号竹筠）的长子。竹筠初陆氏办文案，荣廷逐年升迁，竹筠随着水涨船高，累迁至广西督府参谋长，是的风云人物。林秉彝原无资历，因其父关系任陆军速堂监督。
速堂立有生三百余人，其中半数陆改编的；另一半则系另招的新生。速堂辛亥年底筹备立，民国元年（1912年）乃正式课。从前陆军的教，科主，术科方面的军操等每有一。至速堂则完全不同，因它是一所纯粹的军教育机构，故其训练术科主。教授法与进度约与保定军官校相等。我一进校便始分科教练。三百名生分三队。一队半数炮科。我属二队，步科。最初的三月是士兵别教练，四月则受军士班教练，其按级递进，由排教练连教练，最一营、团的战斗教练。在操场的制式教练野外演习俱极认真。此外马术、器械操、劈刺等技术训练亦极严格。我的教官半是南宁讲武堂一类的中国军堂身，极少留生，但总教官中村孝文则是日本人。他毕业日本士官校，日俄战争曾任尉连长，立有战功。陆荣廷聘他任陆氏总顾问速堂总教练兼战术教官。他并娶了一位广西女子妻。其人做认真，毫不马虎，颇生所敬重。因他不谙华语，教练由一浙江籍译员翻译。
我在讲堂的科，是与军有关的科目。至一般的科国文、史、外国语等一概豁免。军科包括步兵操典、野外勤务、四教程其他几门与军有关的科目。我在陆最感头痛的便是外国文。现在外国文有了，各门科是我所喜欢的，所我非常功，每次考试总在前三名内。在速校两年在陆三年一，我从未请一次假。颇助长我做认真、不苟且、不偷懒的习惯，师友所推重。同，我教官同间相处亦极融洽，极少龃龉。古人说：“师克在。”我在速校两年，很体袍泽间融合的乐趣。
就一般生活教育情形说，速校的管教远不若陆的严肃，风不若陆的淳朴。例我在陆代，全校说绝无“吃花酒”或狎妓情。是速校内却常有教官前往桂林的“花区”所在訾洲的妓院内宴客“吃花酒”。俗话说：“梁不正梁歪。”是同中有假期内易服狎游的。现象固是由办的人的风不同，但是因整政治社风气的颓废。清末厉行新政，朝廷中一部分员各省少数封疆吏，是敷衍门面，缓舆情；级办新政的人物，是受新式教育的人，的确生气勃勃，有一番新气象。不意在革命，欣欣向荣的气象反消失。前的所谓新人物，现在半变旧官僚；前的新政机构，现在又变敷衍公的衙门。加革命崛的人物陆荣廷等，究竟新知识有限，革新懂不，因造江河日的现象。速校陆风的迥异，仅是普遍存在的颓风中的一环已。
二
按照陆军速校的规定，训练期本一年半，我陆留的生，实际受教育两年。因我在新生入前已始课，迨新生正式课，我已课数月了。我是在宣统三年（1911年）岁暮入校，1913年秋季毕业的。毕业，速校即告结束，并校的一切设备，移给新办的“将校讲习所”应。因陆荣廷1912年继任广西督（1914年改称将军），深感广西旧军有整顿的必。旧军将校半是行伍身，或者同他本人一是绿林身的。些将校积习极深。平扰民有余，现代化军训练则完全是门外汉。所陆氏办一“将校讲习所”，旧军中各级将领分期调所施短期的现代化军教育。所长即由前速校监督林秉彝充任。所内的低级军官则由速校毕业的优秀生中选任。我就获选将校讲习所的准尉见习官。
将校讲习所设在南宁东门外校场（又名标营）。南宁是广西的新省。广西省的迁治，早在宣统年间即有人提。因桂林偏处广西东北部，全省省政的处理，不若南宁的适中方便；加陆氏的乡又近南宁，所力促其实现，乃1912年秋正式桂林迁往南宁。我速校毕业生，被派往将校讲习所的，随省治西迁。我一行数十人，由校方雇号民船十余艘，满载器械装备，由桂林顺桂江至梧州。在梧州另雇数艘汽轮拖曳，溯浔江，直达南宁。
在筹备迁移期间，我仍住在速校内。校内有马数十匹。我喜驰骋，闲无，便练习骑马乐。我在速校肄业期间，本有马术一科，我因身体健壮，胆敏捷，所在同中，我的马术实首屈一指。我够马疾驰，据鞍跃跃，往复十余次不倦。一项马术，全凭身体灵活，臂力人，才胜任。我做表演，师友均叹观止，我亦颇此豪。
速校内有马数十匹，其中有一匹“马头”，高雄壮，确是名驹，但一向有人敢骑。所谓“马头”，是一桩很有趣的故。我南方的军马，购内、外蒙古或西北各省。在群买的数百匹乃至一千匹，经常有两三匹马头随行。马头实就是群马的领袖。它生特别高雄壮，遍体乃至腿的部，生满长毛。马头，力敌虎。它有管理马群的赋力。草原万马奔腾，有少数马匹偶落伍或离群，马头疾驰，它赶回队伍。因每次政府在蒙古购买批的马，总少不了有马头随俱。那养在我校内的便有一匹马头。马头除专门饲养它的饲养兵外，别人亲近不，更不说骑了。走近了，它就乱踢乱咬，它又力无比，无人制服。它原前混协所有，因它不服驾驭，才我校饲养。
一日，我奇所驱使，求管它的饲养头目，替它扎马鞍子，让我试骑一。最初，他有难色，说：“老爷（马夫叫生老爷），马头是骑不的！”我一再求，并且他知我的马术超人一等，所答应让我试试。次日，他在马栏内慢慢设法鞍子扎，由三饲养兵牵了。我隐蔽在操场正面校办公厅走廊边的柱子，居高临，等他马头拉近柱旁边，我纵身跃马背，提缰绳，准备它跳跃。谁知它一动不动，若无其向前走数十米。我正有点诧异，它突头身子向操场左边一摆一蹿，势疾风暴雨，那三牵着它的饲养兵，未及叫喊便被摔倒在；它再纵身一跳，三人便被拖一团，全撒了手。，马头便疯狂跳跃，我尽平生力勒它不住。它最一跃跃走廊，它两前足踏走廊边缘长方石块，石块被压翻了，因此它虽冲走廊，却失了重，随倒。我见情势危急，连忙右腿提马背，跟它倒，被摔在一边。马又跃，冲向一门，门狭马，力猛，竟将新的皮马鞍撞毁落。它逃回马房了。旁观的群众捏着汗围拢我，现我并未受重伤，是擦破了手背，则鲜血淋漓，原马头撞掉了一颗牙齿，落在。不免埋怨我不该冒此险，并赞叹我马术，福气。因马不石块踏翻跌倒，我摔，我一定在门撞死。果马跌倒，我未沉着应付，或动稍欠敏捷，我的右腿一定被马身压断。又果我两脚夹着马身不够紧，或未将身子贴在马背，我一定被摔在墙根，弄脑浆迸裂。我那真是生死间不容，不特旁观的同、夫役等怪我鲁莽轻生，我现在觉那太年轻气盛，视生命儿戏了。是我五年军教育结束一件惊险的轶。
速校结束，一切设备器械及马匹等，运往南宁移给新办的将校讲习所。那匹马头已不知向。桂林人嗜食马，马米粉一著名食，马头已入马米粉铺，未知。
三
我南宁将校讲习所报，是1913年的秋冬。我被派准尉见习，实是队的助教；月薪十四元。，任少尉队副，实即排长，月薪三十二元，未几又晋升中尉。是我生平一军职。讲习所内的生是旧军的中、级带兵官，年龄约在五十岁，官阶高的有位至统领的校乃至少将。有臃肿的胖子，有瘦削的矮子；有礼貌周的君子，有抽鸦片、逛妓寮的腐败分子。至他身的复杂，更不必提了。有一部分固身武考或行伍，不少是由绿林招安的。因广西在清末，是盗匪毛，全省皆山，剿平不易，所有“无处无山，无山无洞，无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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