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49年岁暮因胃病纽约诊治，在纽约城郊乡居已十余年。因不谙英语，平居民极少往。日常除阅读书报偶有友暇访外，闲居无，我国三十余年的变乱人所参与的军国，曾不冷静的深思及客观的分析。人说，固不无“退思补”的功；国说，人的经验与观察，将国者未始不刍荛的贡献。余妻郭德洁女士每每劝我撰写回忆录，世国人留一部信的史料。
1958年夏国哥伦比亚校长克尔克博士、该校远东院院长幸尔勃博士分别函，此相劝，并云在幸尔勃、何淬廉两教授所主持的哥伦比亚口述历史部保存代史料，极愿襄赞其。我本人既早有此愿，复承世界一流府约，因欣承诺。该校旋派研究员唐德刚博士前助理撰述，中、英文稿同并举。我口述，由唐笔录，整理篇，再就有关史料，详加核订，再经我复核认，视定稿。英文译稿则就中文原稿，略加删节。三年，已积稿盈笥。原稿凡七十余章，约五十余万言。虽仍觉言有未尽，数十年我人所参与国的节，及我人生平迹的略，斯篇已见其梗概。兹篇末，再缀数言，结论。
一
回忆我少年代，正值清廷衰敝，国内仁人志士群力图匡救。立宪维新驱满革命两派人士，均朝气勃勃，人尽忘其我，挽救国族奋斗。照常理推论，辛亥革命已告功，民国应立臻富强，孰知辛亥，朝气顿失。昔日慷慨悲歌、舍身国的志士，往往旦夕间即变暮气沉沉的政客，甚至拥兵殃民的军阀。那我本人正是少年，目击此变易，失望余，便深觉革命业创固属艰难，守亦至不易。
辛亥，我国在军阀统治，几十余年，即广西论，陆荣廷的十年统治，虽无赫赫功，亦无的言。因其人身草莽，尚具知明，不特士夫甚尊重，传统德规律颇知敬畏，不敢分越轨。惜所受教育有限，思陈腐，无法与俱进，至代所遗弃。就我人所目击，陆荣廷的治绩与蒋先生标榜革命的省政相较，则陆氏实颇有足者。今日回思，不令人浩叹息。
在陆氏及其他军阀被剪除，广西各界在我黄绍竑、白崇禧等共同领导，毅加入国民党，促两广合，奠定国民政府的基础。革命势力的膨胀，固不不归功中山先生“联俄容共”与改组国民党的计，促北伐军的早日问鼎中原，统一中国，我领导桂籍同志，不计利害，拥护国民政府光明磊落的风，实是重因素一。我一腔热血，绝未最竟演“军北伐，政治南伐”的惨痛局面。
此不幸结果的形，今日回思，实由两因素所养。因国民党改组，一意“俄师”，实行一党专政，使人治重法治。中央领导分子则拳拳扩张人权力目的，致酿胡汉民、汪精卫、蒋介石三人明争暗斗局，终使全党分裂，党权无法统一。另一原因则国共两党部分同志的“左倾”幼稚病所促。在革命方，工、农领导的群众运动火荼，不法行层不穷，造社的恐慌，此实促国民党“清党”的主因。“清党”，党内派系原捐弃见，团结一致，国民革命奋斗，不幸手拥重兵又善权术的蒋先生不此图，反乘机扩党内派系的斗争，便从中渔利，遂使国民党的声誉一落千丈，造军独裁、政治腐化的局面。
北伐完，蒋先生气度恢弘，政德，公无的精神领导建国业，则偃武修文，并非难。无奈蒋氏无此德量，一一意诛锄功臣、消灭异己，致使同室操戈，兵连祸结，内战惨甚军阀代。不论贤与不肖，俱被卷入漩涡，甚至达目的不择手段，拒敌图存职志，使政治德江河日，社正义沉沦无遗。本吊民伐罪的革命军，转瞬竟变军阀争权夺利的工具。1930年蒋、冯、阎中原战相持不，张良受蒋的利诱率其奉军入关参战，终东北防务空虚引“九一八”变，东北四省沦陷旦夕间。虽满族的颟顸与北洋军阀的无知，其所招致的外侮不若蒋氏主政中枢甚。
蒋先生经此惨痛的教训，洗革面，痛改前非，督率治各省，厉行我辈在广西的兴革，号召全国军民抵抗外侮，则亡羊补牢，犹未晚。无奈蒋氏不此图，反挟寇重，日寇坚持不抵抗主义，共军则围不剿，一任中共在其直接统治的省区内坐。迨共产党武装已展至不侮，蒋先生又，剿共灭赤战，消灭异己军队的安排，终使星星火，其燎原势不收拾。
“卢沟桥变”生，全国激义愤，一致团结，拥护蒋先生首的中央，即陕北毛泽东领导的红军亦不例外，形民国空前未有的团结。中央局此乘势一变其往褊狭隘的风，化人治法治，纳中华民国政府正轨，“抗战”、“建国”双管齐，则日本一旦投降，我国便崭新局面四强一，做安定世界的柱石。无奈蒋氏及其集团，持中央，其褊狭贪污的风竟变本加厉。政府仿独裁政体的恶例，无独裁政体的效。征利，政风军纪败坏达极点。抗战胜利变接收“劫收”，腐化颓风弥漫全国。直至民怨沸腾不知悔，终中共所乘，数百万军一败涂。谁，孰令致？今日痛定思痛，不感慨系？
二
所述固近数十年中国变乱的主因，国际因素亦不容忽视。清廷的覆亡革命的兴，原东西帝国主义侵略的结果。民国立十余年的纷乱，帝国主义者从中祟亦主原因一。由英、日两国在中国横行无忌，中山先生始被迫联俄容共。中国国民党改组的完，与夫革命军北伐初期的胜利，主的外在原因实苏联的全力协助。无奈斯林襟狭隘，违背列宁扶助弱民族抵抗帝国主义的遗教，故其华援助，义始利终。北伐军尚在中途，三国际即决议支持中国共产党取代国民党，结果引国共的纠纷使国民革命流产。嗣数十年的纷争因。中国人民固遭其殃，苏联又有何益？
回日本。两千年日本虽未向中国正式称臣，明治前日本立国精神受中国文化的熏陶，实无置辩。何期日本一朝西化，即步西方帝国主义的尘，文化母国竟有吞象。结果战败乞降，蒙数千年未有的奇耻辱。此固日本军阀咎由取，日本帝国主义的失败实任何残余帝国主义者的教训。因人类生平等，民族觉尤不阻遏的历史潮流。不幸二次战，仍有少数反动集团昧势，继续做其族优越、弱强食等旧帝国主义的残梦。今日法国少数反动军人仍维持其奴役非洲的特权，又南非联邦澳洲政府仍迷恋其杀的族歧视政策，将终必取其祸。我本人痴生七十年，中国革命运动重的一员亦垂三十年。北伐役，我数万众，不旋踵便镇南关打山海关；抗日役，我最落的装备陷数百万现代化的日军泥淖中，终至其无条件投降。此非我辈革命党人生有三头六臂，因革命浪潮不阻遏的历史力量已。嗣中共的席卷陆，其趋势亦复此。我本人亲历此火荼的革命运动凡数十年，深知其势不遏。任何反动力量，试撄其锋，必遭摧毁，深愿今国的秉政者三复斯言。
三
次说国。二次战，国实影响中国国运最的友邦。近百年殖民运动中，国亦外劣迹最少内最物阜民丰的西方国。国在二次战前却一了汉，渠有安定世界平的力量，未负世界平的义务。1931年沈阳变，国振臂一呼，联合国付朝鲜的方式日，则“满洲国”断不致立。日本侵华因此受阻，则嗣墨索尼与希特勒亦必有所顾虑，则二次战或避免。丘吉尔说，二次战不必的战争，观此岂不信？
二次战结束，国古热肠的态度，遣马歇尔专使调解国共争。国政府固不知中国问题症结所在，因调解结果治丝益棼。国共纠纷至无法平解决，国竟一反常态，全盘撒手不问。白宫智囊国民党中央少数权派的腐化无，竟误国民党内全无明的势力，足挽狂澜既倒。艾奇逊见不及此，直至捉襟见肘、不知何所措其手足，竟“等尘埃落定”遁词。
试即就国利益立场说，乘浑水始摸鱼！何“等尘埃落定”？若就中两国间利害相关的立场说，我阖室乱、尘土飞扬，正是我需友人帮同澄清。试今日中国，尘埃已经落定，室内红光耀目，焕一新，请问艾奇逊先生，国究有何益？
今日东南亚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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