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塵獨秀峰——祭陳獨秀〔中〕

史達林的這條狗此狂吠,政治局委員們誰還說什麼呢?張國燾繼續寫:

王明這些斬釘截鐵的話,使為默。從此,在中共宣傳,陳獨秀就變了「每月拿三百元津貼的日本間諜」了。

中共歷史最的一冤案,就這樣在中共政治局會議炮製來了。我從有關史料中,查了參加一九三七年十二月政治局會議的十一位與會者名單:張聞、毛澤東、王明、康生、陳雲、周恩來、博古、林伯渠、彭德懷、項英此會議後不久即叛逃國民黨的張國燾。

表面,是狗仗人勢的個子王明,仗著己是共產國際的「欽差」,左右了會議的方向與會其他人的良知。是啊,這個比陳獨秀更矮的皖南同鄉忘了己正是喝著《新青年》的奶長的晚輩,同為陳氏的前輩陳獨秀在海灘創建中共的時候,他陳紹禹(王明的本名)還不過是剛考安徽一所農校的中專生呢!正是陳獨秀領導的革命運動在武昌區轟轟烈烈展開後,他才加入中共。

倘若這個毫無人的政治狂人當初被史達林指派為中共一手,誰說陳獨秀的腦殼不會像日後的托洛茨基一樣在裏就被敲碎?遭暗算前的托洛茨基曾明確表示過對陳獨秀人身安全的擔憂,他給人寫信時說過:「我毫不懷疑史達林派會在戰爭期間暗算他。」但有誰知陳獨秀最終被共產黨放棄,竟源毛澤東的擔憂!王明的張牙舞爪是表像,毛澤東的疑慮才是實質——二十年後的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毛澤東在怒斥彭德懷的會講話中,話題忽拐了個彎,拐了陳獨秀那兒:

他後來世,那個責任在我,我沒有他接來。那時我們提了三個條件,當時我們還不穩固,他不接受。那時就那麼一點資本,那麼一點根據,怕他那套一散佈,搞四國際(即托洛茨基派的國際組織——筆者注)。

讀懂了毛澤東的這番話,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的中共政治局會議後,為一手的毛澤東反倒在所有的公開場合對陳獨秀更加不寬容!彼時,王明已領銜中共代表團國民黨談判了,另一位老資格的政治局委員周恩來位隨降,了王明的副手;因不復設「總書記」,所張聞實際不再是一手,毛澤東「中共七準備委員會主席」排名一的政治局委員為中國共產黨的主領袖。現在,人們總愛引毛澤東在延安說過的那番有關陳獨秀的話,「陳獨秀是五四運動的總司令」,「他創造了黨,有功勞」,「將來修黨史的時候,還是講一講他的功勞。」似乎毛早已為陳講過公話。

,實恰恰相反,講此話前,毛澤東凡公開提陳獨秀,是措辭嚴厲的指責,陳獨秀「跑反革命那裏了」,是「右傾機會主義」,「托洛茨基、布哈林、陳獨秀、張國燾是不老實的人」,「反對陳獨秀的錯誤路線……是完全應該的」。至新中國立後,對斯人的評說更為苛刻了,除「毛選」注釋中保留了對陳的誣陷外,毛還數次在黨內會接見外賓時提及「陳獨秀右傾機會主義」。至林彪發,毛將歷次黨內鬥爭梳理十次,陳獨秀首當其衝,遂為「頂風還臭八萬」(「文革」「批判」常語)的頭號壞蛋。

其實,毛澤東哪裡不知陳獨秀是冤枉的?且,他還明白「老先生」已為王明一夥搞政治迫害的坑人陷阱!且早在民國三十一年(一九四二年)秋毛澤東寫的一通筆記:

(王明)對於許聰明的勇敢的同志,例所有白區、蘇區、紅軍的主負責人,則加流氓式的武斷與威脅,他們放在托洛茨基及陳獨秀取消派的範疇內,這真是所謂不識人間有羞恥!

那一年秋,真乃秋後算賬的時機——共產國際宣佈解散了,毛澤東無所顧忌向王明進行清算了。他一年的筆記修改後拿給了兩位新當選的書記處書記劉少奇與任弼時,求高層間的支持。劉與任是陳獨秀任總書記時的中共重幹部。在這後,中共黨內開展了對黨內排名二位的「中共七準備委員會書記」王明的凌厲批判。此時,陳獨秀過世已經半年,遠在江津九泉的他,是永遠不會知毛潤氏正在巧妙又堅決與「老子黨」在鬥法了。毛澤東對政治啟蒙老師的感情的確複雜微妙。

李銳在《廬山會議實錄》記載的面那通在黨的會的「最高指示」,難沒有毛澤東對陳獨秀的惋惜意嗎?主政中共後的毛澤東,為何跟著他所不屑的「莫斯科派」責難陳獨秀?他的這種態度的變化曾讓我感困惑。初總為這是這位土生土長的中國黨的領袖為了討史達林的權宜計,後來我才明白,這應該源一個重說黨史的久遠謀劃——我從就熟記並且還登臺表演過的「崢嶸歲月史」,即:毛主席親手創建了偉的中國共產黨。所,一九五二年頭一回安慶的毛澤東就沒他當年的思導師陳獨秀的墓一,儘管他的一句話讓陳的後人受了綿綿賞賜。莫非政治沒有柔腸?難人物不講情?

否!就在這一年十月二十七日,堅鐵的毛澤東還曾極為罕見在濟南「哭墳」,死者雖僅僅是個山東軍區政治部副主任。有文章回憶,那,毛澤東讓山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專程陪己了南郊的四山,他手撫黃祖炎烈士的石碑,不僅喃喃語:「祖炎同志,我來你了。」且還「深鞠一躬」,甚至「淚水順著臉頰慢慢流」。誰令主席此動情?原來,死者曾在瑞金與延安時代兩度做過他的秘書。來,一代雄主有傷時,是淚向誰彈已。

毛澤東儘管博學,卻是在登安慶的土後才知陳獨秀名字的來由,見,陳獨秀不被人瞭解的方實在太!陳獨秀的譜名叫陳慶同,官名陳乾生,字眾甫。早在清光緒二十三年(一八九七年)他撰寫著名的《揚子江形勢論略》時,還署名「陳乾生眾甫」,後來廣為人知的「仲甫」即由「眾甫」衍變來。

了民國三年(一九一四年),流亡日本的他在章士釗主持的《甲寅》發表文章時,一次使了「獨秀」這個名字。從此,「陳獨秀」這個名了國內思文化界的一威名。一峰獨秀,這是麼濃的鄉情,又是何等駭俗的魄力啊!

新解密的蘇聯有關文獻十分清楚表明,中共領袖陳獨秀一點錯沒有!哪一失誤不是史達林他在中國的代表造的?何曾「右傾」?何曾「投降」?什麼時候被「嚇破了膽」?為什麼「分裂黨」?還有,在蘇聯紅軍舉入侵我中華境內、殺死我一萬東北邊防軍的「中東路件」中,陳獨秀反對提「保衛蘇聯」的口號有什麼不對?嗚呼!倒楣的陳獨秀,蒙塵的獨秀峰!

孜孜於陳獨秀研究的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唐寶林先生從《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中細細數過:

一九二三—一九二七年,蘇聯政治局為討論中國革命問題共召開一百二十二次會議,做了七百三十八個決定(還有共產國際執委會對中國革命做的無數決議、指示未統計在內——唐注)。從的決策,令中共黨員加入國民黨、對待國民黨、國民政府國民革命軍的方針、北伐戰略的制訂;的何時結束省港罷工、何時發動海工人暴動、何向中國派遣在蘇留學的中國學生、甚至什麼時候找蔣介石談話、應該找誰一談、談時注意什麼,等等,說是無所不包。

中國黨領袖就這樣被無微不至訓導著。更悲的是,這些有己頭腦的中國精英們,竟連執行蘇聯人決策的主動權沒有!唐寶林繼續寫:

這些決定通過兩個管在中國執行:一是直接命令給蘇聯駐華使加拉罕、駐國民黨國民政府顧問鮑羅廷及共產國際代表維經斯基、羅易等,在中國直接執行;二是由共產國際這些決定做共產國際決議或批示、命令、訓令等,讓共產國際在華代表直接執行,或由他們佈置給中共中央並監督其執行。同時,中共中央還受駐華使及鮑羅廷顧問的領導監督。

夫復何言!陳獨秀還有什麼主權?中國共產黨還算什麼中國人的黨?陳獨秀冤吶!

既來安慶,當當年安慶城裏有名的「陳洋房子」,那是那位「台」人修建的宅院,是陳獨秀在清末民初從革命活動的重據點。但陳長璞女士悲憤說:「本來還一直存在,是被當倉庫住宅已。是,了一九八四年,還是被拆除了!」現在,陳長璞女士居住的樓房對面,倒有一座舊衙門樓,殘瓦危柱,一任頹敗,正門外懸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安徽池州軍分區」的木牌,兩側各有四個毛澤東手寫體的字:這邊是「提高警惕」,那邊是「保衛祖國」。

「那是明代的安徽布政使司的譙樓,清朝還當官衙呢。」學考古的范向我介紹,「不過一直不屬於方管,所談不保護維修。」「安慶市的古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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