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變調的文化英雄

唐朝文化輸入吐蕃的歷史背景

贊曰:西戎,吐蕃是強。蠶食鄰國,鷹揚漢疆。乍服乍叛,或弛或張。禮義雖攝,其豺狼。《舊唐書》<吐蕃傳>

短暫的平

文公主入藏,唐蕃的外關係正式開始,揭開了漢藏文化流的序幕。但是,唐蕃舅甥間的關係,並不是始終諧的。文公主的入藏親,雖是建立唐蕃間的姻親關係,松贊干布並軍援表示了他的善意回應。,這種平是短暫的,從貞觀十二年永徽元年,維持了十一年。在唐太宗與松贊干布相繼世後,隨後的二百年間,唐蕃關係是複雜的,時爭戰、時會盟。在爭戰與會盟熱鬧登場的同時,雙方使節陸續往來;尤其是吐蕃使節,不憚長途跋涉,來往十分頻繁。

使唐人深感頭痛的,吐蕃人並不遵守外規則。在白熱化的爭戰中,忽提盟;在會盟進行中,忽襲人不備;,又不斷派遣使臣來朝,或獻金寶,或請親。—史認為:吐蕃人這樣做的目的,主是為了擴領,軟硬兼施。一方面攻城掠,一方面遣使議,圖使唐廷承認他們所侵占的土。

吐蕃使臣仲琮

咸亨三年,吐蕃遣使仲琮來朝,唐高宗質詢仲琮,吐蕃為何爾反爾,背信忘義?仲琮竟給他一個妙答,曰:「臣受命貢獻已,攻戰,非臣所預聞。」唐高宗竟「厚賜遣」。這個吐蕃人仲琮,這回已經是二次來唐。在貞觀十四年,吐蕃派酋豪子弟來唐,申請入國學,習詩書。當時,仲琮一次來唐,進入長安太學讀書,頗曉漢文;唐皇曾召入宮賜宴,優禮有加。

照理說,兩國兵,對方僑民的處境總是不利的。唐皇厚賜仲琮的舉動,令人難索解。若說,唐皇一貫國的風度,不與臣計較,不加處置就罷了,反卻「厚賜遣」,有違常理。難是皇帝特別青睞仲琮,十分欣賞仲琮的應對進退合度,故予褒賞。或者是無奈餘,認為與臣計較無益,故示國風範。抑或是,唐皇太過迂直,信了仲琮的話?實際的況狀是,唐廷對吐蕃使臣優禮有加,又不瞭解吐蕃的民族,視甚高又為是,對吐蕃疏於防範。

會盟與戰爭並行

說是唐蕃關係的一個縮影,唐人迂直又輕敵,被吐蕃人玩弄於股掌間。高宗降,唐蕃或戰或,幾乎完全取決於吐蕃,吐蕃處於進攻的主動態勢,唐朝處於防守的被動位。代宗廣德元年(西元七六三年),吐蕃兵臨唐長安,入城擄掠十五日後,揚長。觀《唐書》<吐蕃傳>中,對吐蕃評議,其重點雖在於吐蕃「背惠食言,不顧禮義」,但相當程度反映了史實。從中確,唐廷對吐蕃長期侵擾,處於被動弱勢卻無力反擊的無力感。贊曰:「西戎,吐蕃是強,蠶食鄰國,鷹揚漢疆。乍服乍叛,或弛或張。」一語盡了唐廷對吐蕃侵擾,感難應付的無奈與疲態。

在不斷的爭戰、盟中,雙方各經歷了本身由盛轉衰的演變過程。在長慶元年的「唐蕃會盟」後,已無力爭鬥了。九世紀中葉,吐蕃王朝瓦解。九世紀末,唐帝國未免於覆滅的命運。

使節往來形唐蕃古

,唐朝畢竟是一個文治武功並盛的朝代,其國勢民力,均非吐蕃所比並。唐廷雖是困於吐蕃的反覆無常,仍維持一個泱泱國的風範。對於吐蕃這樣的「敵國」,不失了禮數,封贈賞賜並未短少。這些是透過往來使節進行的,使節們往來的通路,形了唐蕃古。

當時,唐蕃古是說不暢通的,從長安拉薩,山高水阻,走一趟,少則逾一年,則越兩年。文公主一行人,就走了兩年。其間辛勞艱苦,不言喻。這樣一條行來備極艱辛的路,人人視為畏途,知。對安土重遷的漢人言,果不是有著特殊急切的需求,或是追求理的熱忱,是不會輕易踏旅途的。對習於遊牧、機動強的藏人言,這樣的旅程,談不艱辛;又何況是旅行物阜民豐處,若不短少盤纏,何樂不為?

「蕃使」次數是「唐使」次數的兩倍

根據漢文史料所載唐蕃使臣往返資料,統計:唐太宗貞觀八年(西元六三四年)唐蕃正式接觸,迄唐武宗會昌六年(西元八百六十四年)吐蕃王朝瓦解為止,共二百一十三年。其間雙方使臣來往共一百九十一次,其中唐使入蕃計六十六次,蕃使入唐計一百二十五次。吐蕃一年中遣使二次者凡十四年次,一年中遣使三次者凡六年次,一年遣使四次者凡四年次。唐朝一年中遣使二次者凡八年次。來往使節團人數者五十餘人至百餘人,少者有十餘人。有些使臣長期居留對方,有的長達十餘年乃至數十年久。就其任務言,有朝賀、進貢、行聘、報喪、吊祭、求匠求書、送僧、請市等等,其最主的任務乃是親與會盟。

除了親外,會盟是唐蕃政治往的主形式,較為重者且具有影響力的,就有八次。說是雙方往關係的主關鍵。會盟的內容,為雙方的外史留了見證的記錄。會盟的內容重點,其實很類似,除了雙方重申息兵外,主是議界、畫界。在議界、畫界方面,往往是吐蕃咄咄逼人,唐廷常常被迫一退再退。因此,吐蕃實在是唐朝最的邊患。

比較雙方遣使的次數,唐使有六十六次,蕃使達一百二十五次,約為唐使的二倍。由此見,吐蕃勤於使唐朝。加唐蕃關係的主從態勢,吐蕃處於主動擊,唐朝處於被動應付。不難,吐蕃對中土物質文明的急切需求。隨著中土物質文明的輸入,附著其、屬於中土傳統文化的林林總總,陸陸續續進入了西藏。中土文化輸入吐蕃,底有少?這是一個不易釐清的問題。〕

首先來檢視漢文史料記錄。

漢文史料對唐朝文化輸入吐蕃的記錄

吐蕃子弟來唐留學

《冊府元龜》記載:吐蕃遣使來迎公主時,兼學漢語。在文公主入藏不久,吐蕃隨即派遣子弟唐朝留學。《唐書》記載:「仍遣酋豪子弟,請入國學習詩、書。」國學就是唐朝的國子監,是唐朝的最高學府,設於長安。當時,學者雲集京師,盛況一時,升講筳者至八千餘人。在當時各外族間,頗有名氣,說是譽滿海內外,高麗、百濟、新羅、高昌、吐蕃等外族,均有子弟請入國子監就讀。

進入唐朝國學就讀的吐蕃人,十分勤學,唐朝臣工對他們深為讚賞,認為「吐蕃,慓悍果決,敏情持銳,善學不回。」吐蕃人學有所者,不在少數。譬,前面提的仲琮,頗為精通漢文,與皇帝從容應對,連唐人嘆不。還有,唐朝時,四夷派遣子弟入侍,蔚為風潮。一度掌握吐蕃兵權的相論欽陵,曾經趁著這個風潮,來長安充當「侍子(其實就是質子)」,「遂遍觀中國兵威禮樂,其後竟為邊害。」這些來長安學習的吐蕃人,與其他四夷的留學生們,均是脫氈裘改穿漢裝,皆通漢語,知曉中土法規,眼見衣冠儀制,目擊朝廷典章,尤其勤學經國術與兵法。因此,在萬歲通二年(西元六九六年),唐臣薛登奏<請止四夷入侍書>,減少邊害。

詩書典籍傳入吐蕃

《舊唐書》記載了,松贊干布時,吐蕃主動吸收唐朝文化的另一種方式,是最直接的方式。在迎娶文公主後,除了派遣酋豪子弟申請進入國學來唐留學外,「又請中國識文人典其表疏」,就是邀請中土文人入藏辦理文書典籍等宜。其後,在金城公主入藏後,向唐朝請求詩書典籍種。—開元十八年(西元七三一年),「吐蕃使奏云,公主請毛詩、禮記、春秋、左傳、文選各一部,制令秘書省寫與。」當時,唐臣休烈書唐玄宗說:「若予吐蕃諸書,使知兵權略,更生詐變,非中國利。」玄宗中書門會商後,裴光庭奏稱:「若予吐蕃詩書,使其漸受文化薰陶;休烈但知書中有權略變詐語,不知忠信禮義皆從書。」結果是「允其所請」。唐朝乃至於中土一切王朝,教化異族的襟,足令後人感佩。長居的態,對外族常不設防,其智常被尊所矇蔽,頗令後人感嘆。

二十世紀土的敦煌古西藏文獻,其中赫現《尚書》、《禮記》、《春秋》、《戰國策》、《孔子項託相問書》等古藏文譯本,譯文正確流利。不但證實了中土詩書典籍確曾量輸入吐蕃,指吐蕃許文人的漢文造詣深。流利的藏文譯本,使中土的詩書典籍,對吐蕃文明及後世的西藏文化,投入變遷的因素,形巨的影響。

漢文佛經與漢僧在吐蕃

除了詩書典籍的翻譯,漢文佛經的藏文譯著對吐蕃時期的宗教影響,不容忽視。此外,《唐會》及《冊府元龜》均記載:「吐蕃曾遣使求沙門善講者,德宗建中二年(西元七八一年),唐朝遣良秀、文素二僧入蕃,並且每年更換。」這一記載印證了藏文典籍《蓮花生傳》所記的「漢僧數人入蕃譯經」一。從藏文《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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