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奪宮 43 伍次友意氣還山.魏東亭深宮訪尼

一高興化為烏有,魏東亭怏怏來至悅朋店,見穆子煦等幾個人不在,伍次友在整理書籍。此時真是口言囁嚅,足行趑趄。見伍次友面色蒼白,臥病,他還為是熱所致,正卻開口慰問,卻聽伍次友:「虎臣,婉娘的我已知曉,你不必安慰我,我……開的。」

這連魏東亭不知。他聽了十分驚訝,忙問:「為何?你是聽明珠說的吧?」

伍次友不答,半晌方:「你不必問誰說的。皇極其聖明,待我恩深義重。婉娘對我的情意,我中極其明白。這等兩情一,又何必在乎朝朝暮暮?虎臣,我對此開,你放!」

這倒像是在安慰魏東亭了。魏東亭頓時瞠目結舌不知何對答。伍次友面色蒼白,緩緩說:「婉娘一世才女,身分貴重,我伍次友本配不,但情重山,我豈為負義人!」說至此,便不言語。

「先生打算怎麼辦呢?」魏東亭憋不住,終於問。

「退居泉林,浪跡,泛舟隨水,舞鶴於昇平世。」

「呀!」魏東亭不禁驚,「我知皇器重先生,絕不亞於熊、索諸公。先生情場失意,豈從此潦倒?」

「你說的是實話,」伍次友點頭:「幾年來我們相處情深義重。但君與明珠不當今聖了解我,我料皇必定准許我的所請。」

「已經拜過折子了?」魏東亭驚訝問。

「嗯,」伍次友鎮靜說:「我本疏懶,不耐這京師人紛擾,更厭宦海浮沉,勾鬥角,相互傾軋。虎臣,數年來與聖相處,君臣義日重,師生情日深,我本不應為一女子此庸人態。但是這些年來,我已經歷了一些人情世故,領略了一些政治風波,我為此時超退身,全身、全名、全節;一入宦海,薰日久,怕就不拔了。」

他仍娓娓談:「虎臣,近年來,你讀過不少書,像我這樣秉的,古來有輔佐帝業至終的沒有?你搖頭了,足證我的所見不謬。有些頗有才的人知進不知退,終致陷君於不義!這是一層;再一層,皇今辦兩件:削割據,無須我文弱書生;昌聖,又無須我在朝領權;游於江湖,為聖朝盛世謳歌,不勝於在朝麼?」

後頭這些話,是伍次友在奏折中寫了的,老莊氣味極濃,魏東亭卻是聞所未聞。聯他嘆息:「先生學李青蓮賜金還山,高風亮節贊嘆,是先生才此,我總覺惜了的。」

「我料皇會這麼,」伍次友似笑非笑:「但皇雄才遠慮,非常人及,必此俗見。」

「我學先生了!」魏東亭淒楚笑:「泛舟五湖,浪跡,亦不失豪傑本來面目。」

伍次友笑:「這又何必呢?你與我不同,細就明白了。聽明珠說,皇有意放你金陵辦差。據我,你就終老在金陵算不壞。」說這裏,他遲疑了一,「我這話對知友言講,果不你意,當我沒說罷了!」

※※※

魏東亭滿懷淒楚回虎坊橋處,換了朝服進宮請見康熙。他很在皇面前痛哭一場發洩一己中的鬱氣。方門,見一個三十來歲的陌生人進來,打個千兒:「奴才從此將與將軍分別了!」魏東亭不禁驚訝:「我並不認識足,你是誰。」

那人笑:「跟了你爺五年,今竟不認識奴才了?」

魏東亭一時怔住,仔細端詳才猛醒:「你不是老門子……你怎麼……?」

「奴才原是十三衙門的。」那人笑:「熊人見人貧寒,薦了來伺候爺,又怕你嫌年少,不老,扮了這個樣子,竟騙了爺五年!人今這邊差使已完,這就告長假了,並請恕罪!」

魏東亭覺一陣眩暈,幾乎癱坐椅,勉強定住了,笑:「是皇差使,倒委屈了你。今日相別無為贈,這二百兩銀子聊表我意罷!」

送走「老門子」,魏東亭覺渾身無力,腿是軟的,但還是打精神騎馬往紫禁城覲見康熙。至隆宗門內,恰遇索額圖伴著吳六一熊賜履過來,四個人默默對視片刻,沒有說什麼,便神色莊重拱手相別。

方走幾步,鐵丐忽轉回身來叫住了魏東亭。

「虎臣弟,」鐵丐臉肌抽搐一:「約你還不知,郝老四了!」

魏東亭驚恐問:「什麼?」

「情不。」鐵丐,「約是班布爾善謀逆,已經理寺關押了!」

「怎麼會呢!」魏東亭身驚了冷汗,支撐著別了吳六一,直進了養殿,還覺頭怦怦亂跳。

康熙此時卻顯若無其,聽見魏東亭報名,一連聲說:「進來,朕正差人尋你呢!」來對魏東亭的禮遇恩寵一平日,似乎連蘇麻喇姑的不甚放在。

明珠狼瞫二人俱在殿中侍立。魏東亭仍按照侍衛朝見皇帝的禮儀,打個千兒請個安,身陪笑:「皇又熬夜了,眼圈兒有些發黑,聖躬還該節勞珍重才是!」

「魏子!」康熙笑:「你瞧這殿柱帖子寫的,這三件辦不來,朕還幾年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呢!」

魏東亭抬頭一,原來廷柱重新掛了一幀條幅,面寫著「三藩、漕運、河務」。他曾聽蘇麻喇姑說過,皇曾親筆寫這六個字,寫後又將它收了,誰知此時又掛了來,顯格外醒目。魏東亭沉思了一會,遂笑:「皇雄才略,令人敬佩!是這裏的剛剛處置完畢,元氣尚未恢復,怕不宜動干戈罷?」

康熙爽朗哈哈一笑:「宋太祖當日有言,臥榻側,豈容他人酣睡!倒是你這『元氣未復』四個字說甚合朕意。撤藩的是從緩的,這後邊二就是恢復元氣嘛!」

魏東亭不不佩服康熙計深遠,忙躬身笑:「皇明鑒,廟謨深遠,臣等望塵莫及。」

「朕已經詔,」康熙:「蘇克薩哈死太冤,復他的世職,還有他侄子白爾圖,立了那麼功,給鰲拜糟蹋了……就讓他的兒子承襲。明珠已經尋著他的遺孤,這即刻就辦。」說罷。口風一轉又:「圈的鬧了這麼久,現在該結局了。朕聽說有的方還在圈,非嚴辦不!朕已經詔永遠禁止,占了人的還,不世間百姓誰還有過太平日子!」

「萬歲爺!」明珠聽這裏,禁不住插話:「奴才為對原學士蘇納海、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聯應著手辦理善後宜。」

「當!」康熙斬釘截鐵:「這朕已禮部議,不但昭雪,還賜諡。——有一恐你們尚未慮及,山陝總督莫洛、陝西巡撫白清額,攀附鰲拜,別人不問,這兩個人非處置不,不南方有,西方策應那還了!你們誰辦這個差!」

魏東亭剛答應,卻被明珠搶前一步:「奴才願往!」說罷,笑吟吟望著魏東亭。

康熙:「魏子,這幾年來你跟著朕歷經險,這會兒剛剛安定一點,朕不忍你再受鞍馬勞頓。這趟差使你就讓了明珠吧!」魏東亭知這是康熙有意明珠,但話說此體貼,就驅掉了入宮前中的一團寒氣,禁不住落淚來。康熙反覺詫異,忙問:「你這是怎麼了?」

魏東亭忙跪回奏:「萬歲爺待臣恩高情重,不由樂極生悲。」

「怕不是的吧!」康熙沉思片刻,說:「是不是為郝春城的呢?」

「郝某奴才是方才聽說的,不知因犯何罪致觸怒。」

「他稱敬、尊皇帝,是『老四』,其實謬不!」康熙慢慢說,從几一本書裏抽一張紙條遞給魏東亭,「朕知你們結義情重,你瞧瞧,他的罪逭不逭?」

魏東亭雙手接過紙條,捧讀嚇驚跳!原來紙條寫了五個字:「帝不在白雲」——細細一,又確是郝老四拙劣不堪的字跡,不禁中「轟」一聲,幾乎暈厥過。

剎那間,白雲觀山沽店被圍的情景又重現在魏東亭的眼前。原來郝老四根本就沒有回來請救兵,是給鰲拜班布爾善報信了。魏東亭現在才明白鰲拜所肯明珠換回穆瑪的原由。他又轉念一,鰲拜何不當即撤圍,一直弄黑才換人呢?正提這個問題,明珠似乎已經他中的疑慮,從旁插口:「他像是臨急投靠,鰲拜、班布爾善沒有信他!」魏東亭但覺中空落落的,一時不個頭緒,忙連連叩首奏:「奴才實在不知郝某有此等情!奴才既總領皇侍衛,失察罪難辭其咎,求皇重重治罪!」忽老門子的,裏猛一寒,竟打顫來。

「來吧!」康熙見他此,覺不忍,嘆:「人難測,你怎洞悉他的隱?此現在已經坐實,他投靠的不是鰲拜,是班布爾善。」

「萬歲!」侍立在旁的明珠躬身問:「郝某雖犯彌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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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婉娘削髮入空門.康熙戲語驚儒生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