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驚風密雨 20 假康熙大鬧清真寺.真皇帝智鬥三太子

這個翩翩公子正是在五華山與吳三桂會面、稱為朱三太子的楊隆。他在江北、山左一帶「少主」身分巡視了鍾三郎在各的香堂後,返回了北京。

其實,他的本名叫楊隆,父親楊繼宗原是前明熹宗時左副御史楊漣的遠房侄兒。楊漣因彈劾魏忠賢被捕獄,偌的楊氏族死的死逃的逃。楊繼宗化名朱英走,遍遊江南北,結識了不少江湖的朋友,掙百萬餘貫錢的產。崇禎初年楊漣的冤獄平反,楊繼宗返回北京。他量的金銀財寶賄賂了周貴妃的堂弟周全斌,很快就了一個光祿寺司庫主的職位。

崇禎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李軍攻破北京城。深夜時分,崇禎皇帝撞響景陽鐘,召集百官入宮。待楊繼宗飛騎趕進紫禁城時,侍衛、錦衣衛、太監、宮女的屍體橫七豎八處是,血腥味撲鼻熏人。此時崇禎已經殺死了公主、皇子近侍宮女皇妃,逃煤山了。

不是楊繼宗見識廣,見了這些屍體準會被嚇傻的。他在宮中像遊魂一樣穿行,突被橫著的一具屍體絆了一跤,被摔五六尺遠,兩隻手被擦破了。方身,又發現這死者的懷中竟抱著一個木盒子,十分精緻。當時他顧不打開細瞧,便抱來,連夜趕回鄉。

回裡就著燈光打開時,楊繼宗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裡邊竟有一方盤龍金鈕玉璽!玉璽有一塊黃絲絹帕,面畫著彎彎曲曲的線條,這是一張藏寶圖。絹帕的左角有密密麻麻的字,加蓋著洪武皇帝的玉璽。近三百年的東西了,著還像是全新的。

楊繼宗前後,明白了,這是幾個人為爭這個木盒子喪生的。

楊繼宗死後,這張圖玉璽就落在了楊隆手中,了假冒「朱三太子」的憑證資本。這個「少主」對這次巡視結果相當滿意,僅直隸、山東、河南、安徽四省,香眾信徒已有二百餘萬。

在乾清宮議定圍剿造反回民,牛街禮拜寺火為號的消息,當午便由內務府黃敬派人傳送了。聽蓄謀已久的計劃就實現,楊隆興奮臟噗噗直跳——回回是一。朝廷在北京惹翻了回民,滿的清真教徒會為康熙的敵人,那該是怎樣一個快暢意的局面!

吃過晚飯,楊隆便帶著周全斌的公子周公直、齊肩王焦山、閣老張、軍師李柱、總督陳繼志、提督史國賓等人前往牛街清真寺觀火,便見機行。

楊隆見康熙,先是一楞,隨即滿臉堆笑向康熙雙手一拱,說:「龍公子,固安縣匆匆分手,轉眼間一年有餘,不今日在此再次相逢,真乃三生有幸!」

「呀,是楊老板?」康熙故露驚訝色,一邊還禮,一邊對魏東亭:「還記這位楊老板麼?」說罷,又指著圖海介紹:「這一位是敝店分號的金掌櫃,店就開設在菜市口。他有一套拿手的紅白菜,請光顧。」

魏東亭聽了,十分笑,不康熙竟有此機變的才,說的話倒真有個老板的味兒,便隨著康熙應付:「幸會,幸會!當記,楊老板有一肚皮的學問,的謎兒竟嚇走了兩位年輕秀才。」圖海順勢應酬:「久仰,久仰!往後敝店的生意請照應!您是來做禮拜的?」

「做啥子禮拜喲!」楊隆呵呵一笑,「來瞧熱鬧唄——一同進吧?」

「您請先進,」康熙狡黠眨眼笑,「我們還隨喜隨喜,順便等幾個人。」楊隆拱手別,帶著從人先進了。

康熙裝閒逛,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在四個拱門邊來回遊蕩,直等後頭穆子煦一干侍衛趕來,才帶著圖海進。裡邊的滌慮室、長老墳、元明碑亭、邦克樓、望月樓……掛了各色彩燈。康熙進來後,便挨次,見魏東亭亦步亦趨在身後緊緊跟著,遂壓低了嗓子厲聲斥:「你老跟著我做什麼?還不快告訴他們,預備著廝殺!」說著目光電狠狠瞪了魏東亭一眼。圖海身經百戰,殺人麻,從不知什麼叫害怕。他這一次從康熙那雙黑晶晶的瞳仁裡感受令人膽寒的鋒芒!康熙見他驚訝,淡淡一笑說:「你不知這裡頭的情由,這位楊老板來頭著哩!果熱鬧瞧不,他興許就會造點熱鬧來。」說完便向正殿走。

這是個高寬廣的禮拜殿,十八根立柱中間鋪滿了紅氈墊,白色布帷遮了內廊兩廂,專供女教徒在裡邊做禮拜。殿內殿外足足跪有兩千人。康熙進殿後左右張望,哪裡還找楊隆的人影兒,便跟著跪。圖海、魏東亭、穆子煦、張驢子、狼瞫一干人跟著擠了過來,跪在康熙的附近。

※※※

「台斯密!」有人聲說,嗡嗡嚶嚶的人聲頓時靜了來。康熙從人縫裡望,一個身著紅衣長袍的長老站在雕滿了漢文、波斯文的經壇前,手裡捧著一本《古蘭經》,開始聲背誦來:

倆依倆海,音蘭拉乎,穆罕默德,素倫拉希!

長老背誦一段,翻譯一段:

萬物非主,惟有真主,穆罕默德,主的使者!

「乎圖拜!」經壇長老背誦一段後又翻譯:

真主至!真主至!真主至!真主至!我證萬物非主,惟有真主;我證萬物非主,惟有真主!我證穆罕默德是主的使者!我證穆罕默德是主的使者!快來禮拜呀!快來禮拜呀!快來功呀!快來功呀!

那長老雙手舉了來,有點神經質抖動著,翻譯十分激動,正再往說時,忽有人站身來,冷冷說:「你功不了啦!」

這一聲雖不,但是在寂無人聲的殿裡卻顯陰森森的,頓時驚教徒們一怔,接著又是一陣輕微的騷動。康熙轉過頭來時,說話人果是楊隆。圖海意識撫摸了一腰間的柔鋼軟鞭,向康熙投欽佩的目光。

那長老正誦勁,萬沒會有人打岔,先是一驚,定神來將《古蘭經》輕輕合,冷冰冰的目光盯著楊隆說:

「請你重,這裡是真主的使者穆罕默德神聖的殿堂!」

「沒有什麼不重的,」楊隆鄙夷了一眼憤怒的人群,格格一笑說,「你們違抗朝廷諭旨,擅聚會佈說邪,人人管!」

「原來你不是穆罕默德的信徒,」紅衣長老冷笑,「你是專門這裡來搗亂的!」說著臉色一變,對跪在前排的年輕人厲聲喝:「執行真主的意志,這個邪惡的人攆!」幾個精壯漢子聽紅衣長老發了話,「唿」立身來就過動手。楊隆從容一笑,將泥金扇子「嘩」一聲打開,悠閒搧了兩。他的身後「嘩」站一片人來,足有二三十個,是辮子盤頂,腰掖匕首。

最前頭的是楊隆的護駕指揮朱尚賢,見幾個青年撲過來推抓楊隆,便一將楊隆拉身後,己挺身來,朝年輕回民劈臉便是一巴掌,打那個年輕人嘴角流血,倒退了幾步。

「不許打人!」滿殿的回民齊聲吼。兩廂婦女們已沉不住氣,紛紛向外逃走。紅衣長老喝一聲:「不許動!」人們立刻又安靜跪了來。長老問朱尚賢:「你是什麼人,為何在這裡撒野動武?」

「我是當今康熙萬歲爺駕前的一等侍衛,欽命善撲營總領魏東亭!」朱尚賢身子一挺,驕傲昂著頭,一份札子隔著人頭甩了過,冷冷說,「瞧瞧怎麼樣,管教你們不?」

跪在康熙身旁的魏東亭頓時氣渾身發抖,朝康熙瞟了一眼,見康熙不動聲色,壓火氣,靜候命令。

「這裡是清真寺,」聽說是皇官差,長老緩了一口氣,解釋:「我們穆斯林正在過齋戒月,背誦經文,祈禱真主保祐,讚頌太平盛世,並沒有越軌行為,不勞長官干預!」

「誦經?」假魏東亭冷笑一聲,說,「你說的那萬物非主,惟有真主,豈不是連皇『非主』了?」

那長老聽了,十分氣憤,便反駁:「長官這話不對,『萬物非主』,皇不是物,佛經講四皆空,豈不連皇空了?怎麼太皇太老佛爺還信佛呢?」

「這奴才一張利口!」楊隆笑顧身後一個侍衛,吩咐,「強驢子,還不將他拿!」

那假強驢子走過來,便撲向長老。

真強驢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顧不等康熙令了,一聲不響一躍,幾步就跨了過,一提了假強驢子,「呸」照臉吐了一口唾沫,按著又搧了他一記耳光,咬著牙罵:「誰褲襠爛了,露個你來!你爺的這個名字,是你叫的?撒泡尿照照吧,瞧你這副嘴臉,配稱為『強驢子』嗎?」

「放開他吧!」康熙立了身子,衝著楊隆冷笑一聲,「楊老板,來,還缺個愛新覺羅.玄燁呢,必皇的角色是你來扮了?」

楊隆朗聲笑:「龍公子,你果聰明,朕即是……當今皇帝愛新覺羅.玄燁!怎麼,你不服?」

「哈哈哈哈!」康熙再忍不住了,遂縱聲笑,「圖海,虎臣,世間居還真有這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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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乾清宮爭議撤三藩.牛街寺訪民解疑難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