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奪宮 二十八 搜府邸棋敲菱口居 防憂患移教山沽齋

二一早,班布爾善在從神武門索府的路沿途撒了眼線。己坐在鼇府靜待消息。午接回報:「跟往常一樣,宮裡來的兩乘轎已進了索府後側門。」鼇拜與班布爾善相視一笑,便點齊兵丁,打轎前往索府。

轎來索府前輕輕落,鼇拜一哈腰跨了來。

門戈什哈見了鼇拜,一個千扎說:「中堂人,的請中堂金安。」

「回稟你老爺,說二等公、領侍衛內臣鼇拜,奉旨前來,見你人。」

「扎!」一聽說「奉旨」,那個戈什哈忙雙膝跪叩了個頭,後,身飛似進後堂報告了。

不時,但聽雷鳴似三聲炮響,接著鼓樂鐘磐聲,中門嘩啟,索額圖穿一件九蟒五爪繡金袍,外罩簇新的錦雞補服,花珊瑚頂子後面拖著一根雙眼孔雀花翎,滿面端莊肅穆的神色迎了來。

鼇拜矯詔造訪索府,原靜悄悄辦了,誰料索額圖人未來,就又放炮又奏樂,引了眾鄉鄰前來圍觀,他裡恨直咬牙,卻還不不笑呵呵恭維:「索公,鼇某不是外人,何必這樣呢?」

索額圖恭敬將腰一哈讓:「中堂人奉詔來,便是使駕,當此。請!」說罷二人攜手入,待他們入內,訥謨將手一擺,手御林軍忽一聲散開,將索府圍了個密不透風。老百姓不知索府了什麼,瞧熱鬧的更了。

鼇拜滿面笑容隨著索額圖入府登堂,待坐定後,仍不見鼇拜宣旨,索額圖便故意問:「中堂人,有何聖諭,就請宣明,學生遵旨承辦。」

本來就沒有什麼聖旨,索額圖一口一個:「聖諭」、「遵旨」,再厚的臉皮有點吃不消,鼇拜便微微有點慌,笑:「茲因刑部牢昨夜竊逃走了兩名欽犯,守牢的受了一千兩黃金的賄賂,已拿住正法了,但正犯尚未落網。皇命我在百官中查,別處已派有關人員前了。唯有尊府非比尋常,深恐人造次,驚擾了寶眷,特親來主持。」

「這是聖的洪恩,中堂人的情份。」索額圖忙陪笑,「既此,便請派人查。」

鼇拜見他十分鎮定,反倒了疑,難走風了,老三不在府內?細察索額圖神氣,鎮定中又帶著幾分惶恐。又,再不就是仗著老三在府,等著我搜來,給我個不來台?此,他獰笑一聲:「恕鼇某放肆了。」

接著便喊了一聲「來人!」

訥謨、歪虎等就等著這一聲呢,趁勢帶著一隊人擁了進來,黑鴉鴉站了一院子。鼇拜來吩咐:「訥謨內院,歪虎花園,隨便,不許放肆。若驚擾了內眷,你們當。」二人連連應聲退,

鼇拜索額圖二人在廳吃茶,不一時便從後院,傳來內眷們的哭喊驚叫聲,鼇拜裝沒聽見,扭頭瞧索額圖時,但見他平氣,若無其,暗佩服他的涵養。忽一個親兵跌跌撞撞跑來稟:「中堂人,打——打來了。」

鼇拜一驚站了來,與索額圖一向後花園走來。原來,是歪虎魏東亭在花園前面了手。鼇拜忙前喝止:「歪虎不無禮。」魏東亭趁勢還劍入鞘,對鼇拜了一個長揖說:「標魏東亭前來領罪。」

「虎臣,這歪虎是個渾人,不必與他一般見識。」轉臉向歪虎使了個眼色,說,「還不,幹己的。」歪虎會意走開。鼇拜又對魏東亭笑:「今日倒真湊巧,你在這。」他為康熙一定藏在後花園裡。

魏東亭淡淡回:「聽說索人園中有塊假山石極。皇叫我來瞧瞧。」「哦?」鼇拜立時站身來對索額圖:「咱們反正是坐著,何不同花園中。」索額圖身笑:「一定奉陪。虎臣,你陪中堂一齊前何?」魏東亭笑:「理當遵命。」

三人行至花園月門前,見歪虎帶著人正在園裡搜索。鼇拜走過來問:「見疑人嗎?」歪虎:「還沒有。我再調些人來細細查一。」說著便狠狠盯了魏東亭一眼。

鼇拜一擺手說:「那就不必了。我與索人魏人一查就是了,你們吧。」

進了花園,迎面有一座假山落在池中。一包漢白玉石欄杆彎彎曲曲通向池中壓水亭。亭的對岸,有三間茅屋。水波粼粼,幾尾金魚悠閒浮浮。

再往前果有一座假山顯十分觸目——它是一整塊的薑黃石。中部有桌子的石面被磨光潤鏡,刻「菱口」二字。

鼇拜見假山附近並無藏人處,便指著那三間茅屋說:「那裡倒是個讀書的方啊!」

三人沿著曲橋繞過假山穿過涼亭來至茅屋前。聽房內有人在說話,並不時傳來「叭叭」聲。鼇拜情緒頓時緊張來,口裡卻故文雅:「臨水傍竹,茅舍木窗,一洗富貴氣,真是一個藏龍臥虎處!」一邊說一邊快步跨進房內,一,不禁愣怔在那裡。哪裡有什麼康熙!是一個三十歲黃臉漢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後生正專致志在對奔。剛才叭叭的聲音是摔棋子呢!

索額圖見鼇拜一臉懊喪失望的神色,裡暗暗笑,忙:「敏泰,快來見過鼇老世伯!」又轉身對鼇拜介紹,「這位是舍侄索敏泰,這位是太醫院胡先生,常來這裡棋。胡先生棋藝高超,京師還無人超過他。聽說鼇公極精此,何妨對奕一局?」胡宮山忙拱手謙遜:「請人賜教!」便一揖拜了。鼇拜伸手時,但覺一股勁風撲衣,知此人身負武功,忙運力托時,哪裡擋住。胡宮山已泰若長揖,又抬身咧咧坐。鼇拜中不禁驚:這索額圖府裡竟養著這樣一個人!

鼇拜此時已知撲空,裡亂牛毛,又見胡宮山身懷絕技,更是不糾纏,連索額圖他們說些什麼聽不清,呆笑著點頭:「啊——啊——哪裡,老夫略通象棋,其實皮毛很。——還是虎臣來吧!」

正說話間,訥謨歪虎二人從外頭進來,鼇拜一他們臉色便知情不諧,忙:「你們不必說了。——索人,今日實在罪很了,容鼇拜改日請罪罷!」便吩咐訥謨:「撤警戒,再別。」索額圖卻假意挽留。鼇拜連一刻不待在這裡,袍袖一揮說:「告辭!」索額圖依舊放炮送他來。

了索府,鼇拜裡還在納悶,康熙皇帝不在這裡,那個伍次友又哪裡了呢?

※※※

他不知伍次友一早就被明珠約走了,他們按照魏東亭的安排,來風氏園,進來一才知,這裡斷垣殘壁,荊棘叢中,竟是一個荒廢了年的園子,明珠裡直嘀咕:「表弟我們倆給支使這兒,這個破園子,怎麼消磨了半時間呢。」是,伍次友卻高興了,說:「越是荒涼頹敗處,越勝跡尋,越發人深思。」於是他們就在這斷牆殘壁中,亂石荒塚旁,這裡,那裡瞧瞧,居被他們找了幾首詩,不知是那位文人題寫在這兒的。伍次友詩興發,眼日過中,竟還不離呢。明珠早就等不及了:「我說伍哥,咱們該歇歇腳,找個方吃飯吧。」

「依你。是這裡荒草荊棘滿目淒涼哪有清雅處呢?」

「伍哥,來前,我虎臣等約了。今個,咱們白雲觀,柱兒新近在那裡開了一座山沽店,咱們還擾他吧?」

「啊?原來他跑那裡了,唉,他本生意,經營不容易,路又太遠。今不了吧。」

「嘿,這怕什麼呢,你怕吃他,他還怪你不呢。走吧走吧,一頓飯吃不窮他。」

「,我是一不乘車,二不坐轎。」

「,我正走走呢,咱們就安步當車吧。」

二人一邊說笑一邊走,未牌已錯時分才白雲觀外山沽店前。柱兒氈帽短衣,水裙圍腰,肩搭白毛巾,早笑嘻嘻迎候在門口。明珠笑,「我拉哥,他怕擾了你,還不肯來呢!」

何桂柱呵呵著給伍次友打千兒請安:「二爺您不說這話。柱兒是伍幾輩子的奴才,您不來,別人知了還不罵柱兒忘恩負義嗎,那時我是扛棍向您老請罪來不及了。您老快裡邊請吧!巧,今個兒有新進的八珍:海參、龍鬚菜、口蘑、川竹筍,赤鱗魚、干貝、蠣黃、烏魚蛋,一樣兒不少,還有一對凍魚翅——二爺口福!」

伍次友哈哈笑:「正所謂早不巧!」一腳踏進門,笑聲戛止。原來婉娘帶著兩個丫頭正候在裡頭,見伍次友進來,忙立身來。婉娘笑:「先生,倒沒著你這會子才來!」

伍次友一向落拓方,是在這種時候這種方見婉娘,不知怎的,便芒刺在背,沒個放手腳處。蘇麻喇姑知康熙的意思,己早晚是伍次友的人,見他這樣覺拘束,嘴裡半句調侃話說不。二人各存一段思,本來很近的感情,形跡反倒生疏了。

明珠是專在這做功夫的,見二人情熱身疏,神近色遠,連忙打圓場:「真叫無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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