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驚風密雨 十二 會文友帝師展風采 鬥虎將道姑暗用心

穆子煦呈送來的是索額圖熊賜履的聯名奏折,除了報告朝廷近況外,還附了伍次友從安徽寄來的親筆書信。康熙十分興奮,急忙拆開來時,還是己熟悉的筆跡,著這端正、秀麗的一絲不苟的鐘王楷,伍次友那學淵博的才情,忠厚嚴謹的風骨,躍紙,使康熙不由一陣激動。

在這封信中,伍次友先生報告了己遊學山東,安徽等處的見聞,對百姓歸,士子向化,充滿了樂觀。信中提了最近現的邪教鍾三郎,妖言惑眾,圖謀不軌,請聖嚴加防範,期一鼓蕩平。但在未查清其根底前,應鎮靜,免打草驚蛇。信的最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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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為眼四方不靖,當安內為。

東南波興,板蕩,西北邊患,難驟平,故不安民,不言撤藩;不聚財,不言兵,望陛慎思。臣久違聖顏,念念不忘,對此孤燈昏焰,草章遠呈,不潛涕。盼陛珍重聖體,符萬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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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著讀著,康熙的眼淚不覺流了來。先生身在山林,卻時刻不忘社稷,憂君憂民拳拳赤誠滲透在字裡行間,誰說漢人不肯為朝所呢?伍先生這位漢人學士中的佼佼者,比皇親貴戚,不是更為忠貞嗎?有這樣的人做己的良師摯友,何患不寧,國運不盛呢?此刻,康熙在興奮激動餘,卻又不不為伍次友擔。信末的日期,這封信發已是兩個月了,先生今又在那裡?他會不會遇什麼凶險、危難呢?這些日子,在沙河堡遇的那位士李雨良,身懷絕技,妒惡仇,卻又行蹤飄忽,來匆匆,他究竟是男,是女?他尋訪伍先生又為的是什麼?他真是敬仰伍先生,與先生結伴行,為先生的貼身護衛。是,他找伍先生嗎?

※※※

康熙的擔不是餘的,一個精策劃的陰謀,正在向伍次友逼近,救他脫險的恰恰就是那位女扮男裝的士李雨良。

這個李雨良祖籍陝西鎮原縣,原名叫做李雲娘,是個既無兄弟又無姐妹的獨生女兒。世代務農,過著清貧的日子。那一年災降臨,瘟疫流傳,一夜間,母親,姑姑相繼世,老父在萬般無奈,三兩銀子的身價,年方九歲的雲娘賣給了當鄉紳汪老太爺為奴,被派在汪老太爺那年輕的姨太房裡做粗使丫頭。這老太爺有兩個兒子,少爺汪士貴,常年在外做生意;二少爺汪士榮,便是咱們前面提過的那位傅宏烈的兄弟,吳三桂的手謀士。汪士榮這個人長相俊,機智過人,不僅言善辯,口舌生花,且惡毒,刁鑽狠辣,什麼壞幹來。這一年,汪士榮被平西王吳三桂中,選派做了貴州茶馬台,衣錦榮歸,回鄉祭祖。他回來後沒少,就趁父親病死,哥哥外的機會。勾搭了父親的姨太太蔡氏,又捎帶了己的親嫂子劉氏。是該著雲娘倒霉,這早,給姨太太打掃房間,正碰那婆媳、叔嫂三個人的醜,被汪士榮劈頭一個耳光打了。

懷叵測的汪士榮,怕醜外揚,便指示丁,在一個月黑風高、雷霆暴雨的夜裡,李雲娘綁來,吊在後山的松林裡,借雲娘身殺人滅口。李雲娘手腳被綁死了,嘴被堵了,雷鳴電閃,暴雨傾盆,山風凜冽,虎嘯狼嚎,這個十一歲的姑娘沒有恐懼,沒有眼淚,兩隻明亮的眼,穿過電光雨幕,怒視著山的汪宅院。

就在這時,兩個冒雨夜行的人救了。這兩個人,一位是後來名震京師的御醫胡宮山,另一位,就是他的師父,終南山黃鶴觀的清虛長。當夜裡,汪了場火,劈劈啪啪一直燒明,連那麼的雨沒澆滅,汪士榮在火中僥倖逃命,他沒了牽掛,更加死塌為吳三桂效命,李雲娘從此了清虛長的女弟子,胡宮山的師妹。懷著報仇雪恨的志刻苦練武,很受師父的喜愛。清虛長己的全身本領無一保留教給了這位女弟子,幾年後女俠士李雲娘的名字,便在江湖傳開了。

後來,胡宮山因翠姑的猝死飄回終南山時,清虛長已經仙逝了,當李雲娘聽師兄講了京城裡這幾年發生的情後,既為國了康熙這樣的一代英主高興,又為師兄不救翠姑氣憤,尤其是聽跟師兄一塊走的郝老四講,明珠怎樣使狡計,既打扮了己,又拆散了伍次友蘇麻喇姑的姻緣,雲娘更是氣憤不過。於女子的善良同情,決山走一趟,找伍次友,並且他送回京師,非伍次友蘇麻喇姑破鏡重圓不。當時胡宮山勸:

「師妹,你幼山,偶爾一涉江湖,哪裡知人間那複雜的人情糾葛?這兒,你管不了,不該管!」

是,雲娘生就的剛烈子,見不一點不平,師兄的話怎麼聽進呢:「師兄,不是我有意頂撞你,你果還有男子漢的血,就不該翠姑讓給明珠那子。據你說,伍先生是個有的君子,蘇麻喇姑又是個寧願不肯背叛伍先生的有見識的女人,為什麼我不該幫他們一呢?我這次山,不但全伍先生,鬥一鬥那位明珠人,還給吳三桂那幫人添點麻煩。是找汪士榮那子,我還報仇呢!」

※※※

就這樣,雲娘換了男裝,化名李雨良。辭別了師兄,提劍了終南山。一方面四處打聽伍次友的落,同時,遇對康熙不利的,不管是三藩的人,或是什麼朱三太子的人,一概不饒過。為了弄清伍次友的落,從陝西京師,又從京師趕沙河堡,終於親眼見了康熙,見了蘇麻喇姑。康熙的勤政愛民,蘇麻喇姑的純真善良,使李雲娘十分敬佩,於是便在他們君臣危難中,拔劍相助,殺了朱三太子派來的刺客。更加急迫尋找那位未曾見面的伍次友。

是,當李雲娘喬裝書生趕安徽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幫形跡疑的人,在打聽伍次友的行蹤。這個情況,引了李雲娘的警覺,便不動聲色跟著那伙人,住進了安慶府的迎風閣老店。

伍次友是個生疏放,懶於應酬,苦幹拘束的人。從半年前,與明珠在黃河岸邊分手後,他在山東、安徽處講學,處受方官吏的殷勤照應。一來,他那皇帝老師的身分,官員們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二來,他令尊伍雅遜乃先明儒,無人不敬。所,伍次友每一處講學,為轟動一時的。他不願官吏們那阿諛奉承的嘴臉,更不願在儒生士子中處於特殊的位。所在鳳陽淮陰書院講了一個月的學後,便突不告辭,隻身乘船,悄悄來了皖南重鎮安慶府。他哪裡知,不光朝廷在注視著他的動向,遠在五華山的吳三桂,派了己文武全才的力護衛皇甫保柱一路跟蹤了來呢。

這一,氣驟變冷,伍次友一早來,便覺奇寒難當,窗紙明亮,還為己睡過了頭,哪知剛剛推開窗戶,便有一股寒風捲著雪團撲面襲來,灌了他一脖子白雪,他不禁又驚又喜,忙從包裹中取康熙賜給他的那件狐裘披,興沖沖走樓來,向店主人說:「今日這場雪怕是今春最後一次了,我願錢包西閣房!那裡臨河景致,獨酌觀雪。」

「啊,對不。爺遲了一步,西閣房已了客人,不過爺別懊惱,頭總共才七、八位客人,又是文人,正在吟詩說話兒,的不再接客人就是了。西閣那麼,各人玩各人的,兩不相干。」伍次友無奈,此。待他登西閣樓,果見邊已有了八個人,卻分為三。靠東南一桌,有兩位年約四十歲的人,穿著灰布棉袍坐在首。幾個年輕一點的,坐在他們的邊,靠在窗前著酒杯沉吟,像是在分韻做詩,東窗坐著一個中年人,開了一扇窗戶,半身倚在窗台雪景。西牆一張桌旁坐著一個少年,至不過二十歲,穿一件藍府綢夾袍,罩一件雨過青套扣背,黑緞瓜皮帽後一條辮子長長垂,幾乎拖面,腰間懸著一柄長劍,正左一杯右一杯獨酌獨飲。這少年見伍次友登樓來,含笑點頭欠身:「這位兄台,那邊幾位正在吟詩,何妨這邊同坐?」

伍次友舉手一拱說:「謝,這邊怕冷一點。敢問貴姓、台甫?」

「先生披著狐裘還說冷,那我該凍僵了!不才姓李,叫雨良,您呢?」

「久仰!不才姓伍叫次友。」賞雪的中年人聽「伍次友」三個字,迅疾轉過身來了他一眼,便又坐回桌邊,旁若無人吃酒,兩眼卻不停向這邊瞟。李雨良的目光霍一跳,又從打量了伍次友一番。正待問話時,伍次友卻聲傳呼酒保:「取一罈老紹酒,再四盤酒菜,精緻一點的。」

「啊?伍先生一子就了這麼酒,海量驚人哪!」

「哎,四海內皆兄弟。既與你同座,理當共飲。難你的酒就不肯賜我一杯。」雨良一笑,身滿斟一杯遞過來。伍次友笑著一飲盡,「,雨良老弟是個爽快曠達人,管放懷吃吧。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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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坑民夫苛政猛於虎 治貪官聖君矯如龍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