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玉宇呈祥 二十七 嚴軍紀施琅責賴塔 念勳勞康熙慰虎臣

接聖旨,施琅連忙與姚啟聖賴塔一,商議向台灣進軍的兒,是這個賴塔,卻軍容不整,態度傲慢,且公曲解聖意,口狂言。施琅聽了,不由勃怒。他拍案,怒聲喝:「賴塔,你的帽子給我戴!」

賴塔騰的一漲紅了臉,手抹一油亮的頭髮,咧嘴冷笑一聲,「呵?你就這麼霸?咱老賴生就的這德!紫禁城裡跑馬、五鳳樓坐轎,見過的了,誰敢說寒磣?你老人那時候在哪兒貴幹呢?」

一聽這話,施琅的臉立時變慘白,他是從台灣投降過來的將軍,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當面揭他的這個短。那時候他在哪兒?那時候他還在鄭功父親鄭芝龍的部當差呢,這個賴塔不一樣,他是鑲黃旗的將領,仗著祖父、父親己的戰功,壓根就沒漢臣當一回。姚啟聖見慣了賴塔八旗貴冑的架子,雖十分厭惡,卻無奈何,他在福建當官年,最頭疼的兒,就是這個打仗不怕死、平日耍無賴的將軍打。

施琅卻無法容忍,臉肌收縮緊繃繃的,傲仰了臉,叫:「來人!」

「扎!」幾十名親兵在廊轟雷般應了一聲。驍騎校尉藍理按著刀柄進來,又手一立,請示:「軍門有何指令?」

施琅臉毫無表情,一聲令:「撤掉賴塔的座!」

賴塔一向刁蠻不講理,欺侮慣了漢人,征討耿精忠攻陷白雲坡的時候他立了功,晉封為將軍後,更加不一世,見施琅發怒,將身子向後一仰,索半躺椅子裡,雙手有節奏敲擊著椅子扶手,怪聲笑:「施人,你敢!我哪隻眼睛瞧你這位提督呢?你是皇?在你跟前不戴纓帽就——」

他話未說完,早被身後的藍理猛推了一,一個趔趄來,椅子已被提過一邊。賴塔頓時勃怒,獰著臉,雙手將公案一掀,「嘩」的一聲,將海域圖、茶杯碗盞、筆墨紙硯乒乒乓乓、稀裡嘩啦掀滿是。總督府的戈什哈被他嚇一怔,施琅帶的親兵一個個目不斜視,釘子似的站著,卻一齊將手伸向腰間的佩劍。

施琅腮邊肌輕輕抽動了一,輕蔑一笑,低沉威嚴吼了一聲:「升帳!」轉身向姚啟聖一揖,又哈腰伸手向旁邊一讓,姚啟聖忙還禮退一邊。此時,儀門內的親兵手按腰刀,墨線般筆直列兩行,走了進來。施琅回身叫:「請聖賜我的金牌令箭!」

「請御賜金牌令箭!」

一聲傳呼,賴塔愣住了,了此時他才覺有些不妙,將紅纓帽向頭一扣,嘻笑著扮個鬼臉兒:「老施,何必生氣呢?我府裡還有點,恕不奉陪,改日見,改日見!」

施琅淡淡說:「哼,你有罪在身,豈一走了?」

賴塔臉色微變,強鎮定著,流裡流氣笑:「什麼罪?喲呵,你別嚇唬人了!就為我弄翻了姚啟聖的桌子?」

施琅陰著臉連聲冷笑:「哼哼!你身為開府建牙臣,暗通台灣,擅代朝廷向台灣謝罪,稱他們是『田橫壯士』。還說什麼『中外一,稱臣入貢,不稱臣不入貢』——是有的嗎?!」

賴塔的一子提了來,突突直跳,結結巴巴說:「朝廷叫咱安綏方,那是權宜計——」施琅卻不理會他的辯白,又逕升至中座。賴塔見勢不妙,扭頭便走,剛至堂口,早被護衛親兵「喀」的一聲,兩支槍叉著擋住他的路。總兵官走前來,先打了個千兒,笑:「人,這時候兒我們軍門不發話,誰敢放您?」

姚啟聖知這施琅不是惹的角色,眼見四名校尉抬著供了金牌令箭的龍亭步入中堂,裡一急,「叭叭」兩聲打了馬蹄袖,叩了三個頭,身湊近施琅說:「將軍息怒,瞧著他是滿洲哈喇珠子、有功勞的份,饒過這一回吧。」

「哈喇珠子」本是滿語「孩子」的意思,這裡來卻有雙關意思,說是孩子不懂,解為深皇寵愛,姚啟聖很細,措詞很注意分寸。施琅不由暗嘆息一聲,借人頭立軍威的主意打消了,便格格一笑說:「哼,他是哈喇珠子,吾是鐵石腸的將軍!賴塔今日壞朝廷政令,亂我軍,已經有罪,何況竟在欽差臣面前肆侮慢,咆哮軍帳!本欽差陛辭前,皇有密旨嚴飭,視你伏罪與否相機定奪,你竟敢此放肆!來!」

「扎!」

施琅陰笑著了公座,繞著賴塔,走了一圈:「哼,賴塔,憑你的罪,將你軍前正法,冤枉嗎?」

賴塔早已被他的氣勢嚇魂不附體,雙膝一軟便跪了,磕了不計其數的頭,半日方期期艾艾說:「卑職今喝了酒,昏黑沒沒,冒犯了欽差,求——求人饒過了吧——」

「革掉他的頂戴!——反正他不願戴了。」

「人!」姚啟聖忙前嬉笑:「施人,念這賴塔打仗不失為驍勇將,請允其——戴罪立功——」

施琅彷彿沒有聽姚啟聖的求情:「打仗哪裡著這樣的人,撒野打架倒差不!本欽差原殺掉你,念你世代功勳,又有姚制台代為求情,姑且免你一死——限四個月內,替我軍督造十門炮十萬支火箭,裝船聽,並此來贖你的紅頂子。不——哼!」接著將手一擺,吩咐:「轟他!」

賴塔迷迷糊糊叩了頭,一腳高一腳低蹣跚。姚啟聖饒是膽,被方才的一幕唬臉一紅一白。

施琅已恢復了常態,前扯了姚啟聖的手向讓著,一邊坐了,一邊哈哈笑:「啟聖兄,虧你素有鐵膽稱,對這樣的東西,憐惜他什麼?我們還是接著議。不才還是為等夏季,借南風勢進擊澎湖——」

姚啟聖施琅聯名拜折,將兩人爭議的詳情陳述了,發六百加急直送北京,並將處分賴塔的經過情形另附折片奏報康熙。

※※※

奏折時,康熙正在書房與諸臣計議奉行的。因為狼瞫回來述職,詳細報告了在黑龍江查勘羅剎兵力佈置巴海、周培公與哥薩克周旋數年的情況,康熙決定親東北戰備,順便接見一漠南諸蒙古王公。了施琅的奏折,康熙突失聲笑:「賴塔這奴才就施琅這樣的人治一治!漢人的壞習氣是沽名釣譽,滿人有一宗兒不,就是驕縱無法,這子,十門紅衣炮,十萬支火箭贖頂子,敢怕他不收斂收斂?」說著將施琅懲治賴塔的說了,眾人陪著笑不止。康熙便命高士奇草詔給施琅,照允夏季進兵,賴塔造完炮著調任四川,免掣肘。

康熙了眾臣:「說炮,還是西洋人的精。平定『三藩』時,西洋人張誠造的炮在湖南、陝西派了場。今聽說製炮局又停造了,這不!索額圖你記著這,叫兵部留,朕親的!」

索額圖忙欠身答應一聲「是」,又笑:「施琅的炮艦,奴才瞧著已經夠使了。這回再造的炮,不妨葛爾丹身,怕在庫裡存的時間長了不。」

熊賜履就坐在索額圖身旁,他原不贊同打台灣,見康熙決已定,反倒又擔戰不利,因笑:「離夏還有四、五個月,若再造二十門炮,臣為還該運福建,點總是的。等台灣打勝了,再將炮運往古北口營,飛揚古不誤,準葛爾打仗,更籌備周密。」

康熙在西部兵,正在選擇前敵將,熊賜履幾次推薦飛揚古勝此任,他沒有決斷,聽熊賜履這話,一笑說:「哦?來你決推薦飛揚古了。朕似乎還是周培公些,他在甘陝平王輔臣,很有章法嘛!」

明珠卻不願周培公再度兵立功,忙接了話頭:「聖,陝西平叛,主將還是圖海,帶的兵是在京王公奴,沒有圖海坐鎮,他周培公一個漢族臣,濟什麼?再說,古北口的兵是三旗正牌子,老圖海患風疾不陣,周培公一個人是不行的。」

索額圖接連寫了幾封信給周培公,沒有回信,裡不在,便:「熊賜履明珠說的是,周培公文弱書生,單人統領滿漢八旗勁旅確是力不從,何況他有病——」

康熙邊聽邊搖頭,幾個人話中含意他雖不知端底,但說周培公不帶兵,他無論何不相信。當初周培公還是白衣秀士時,康熙便在爛面胡同當場軍面試,那真是談鋒一,四座皆驚,南苑行軍法,平涼捷,周培公的功勞遠在圖海,調任奉提督,原就為西邊戰再,此時豈輕易變更?著,不禁微微一笑,正說話,李德全挑簾進來說:

「萬歲爺,四省海關總督魏東亭來京,遞牌子請見呢!」

「什麼,虎臣來了嗎?在哪裡?叫他進來!」康熙一躍,聲吩咐,「一定是剛京城就來請見的,肯定沒顧吃飯,傳旨,叫御膳房弄幾個菜,樣數不必,現炒,實惠一點!」說話間魏東亭已是進來,跟在身後還有個人抱著文書,卻是內務府堂官何桂柱。

魏東亭京已三、四年,雖與康熙有君臣分,畢竟幼同行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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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賜新婚奏本全照准 統戰艦進軍只欠風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