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寡婦將鎖片掛在孩子脖子，同時又說：「這不算！娘另外有東西給你。」
不知另外有什麼贈與？荷姑不便問，談慰慈的情及些為一個母親值誇耀的有關孩子的趣。白寡婦一直含笑傾聽著。
這該說些知話了！金妹，己該知趣些，便悄悄身，往外面走，正王嬸經過，是個極的機會，己拉住，跟閒談，給們「姊妹」有個傾訴的機會。
白寡婦深知金妹，確有些不足為外人的話，跟荷姑說。但牽涉徐老虎，卻又苦於不瞭解他的態度，不便深談。不過，徐老虎的態度，當由荷姑的為人來。裏在，確知荷姑既賢且淑，亦就不妨力勸徐老虎娶為正室。
打定了這個主意，便必須利這短短的工夫，細瞭解荷姑的本與行為。首先孩子，慰慈生茁壯愛，但手臂、巴已有兩處疤痕，似乎照料不甚周，不免有些失望，，從寬處，疤痕造，於一種不抗力，未必就該負責。
最緊的是對徐老虎的情份，這一點在目前既沒有機會當面打聽，譬金妹，亦未見知跟徐老虎間的情形，那就己旁敲側擊問了。
「妹妹，」閒閒問，「妳跟寶山認識幾年了？」
「是，」荷姑了一答說，「是我二十歲那年。」
「這樣說，五年了。」白寡婦問，「妳覺寶山這個人怎麼樣？」
「我說不。」荷姑率直答，「他在外面做什麼不跟我說的；我不懂。」
「那麼，後來你們鬧意氣分手，妳裏懊不懊悔？」
荷姑不即回答，沉吟了一會，方始開口：「當有一點點。」
懊悔有一點點，那麼其餘的是什麼呢？恨他？白寡婦這樣著，便試探似問：「妳現在不恨他了？」
「稍為一點。」
還是在恨他，恨不解，會怨偶；白寡婦裏發涼。倘或跟徐老虎不，彼此分手，於願；徐老虎亦一定不會撒手不顧，會對有所安排。慰慈呢？
這麼一，裏有了計較。是根本還是希望荷姑夠與徐老虎廝守終身，所解勸的口氣說：「寶山的脾氣是強一點。不過他很念舊，不是沒有情義的人。妹妹，人與人間，那怕是夫妻。感情是一一積來的，總互相體諒才。」
荷姑點點頭，表示接受；不過說了句：「他己。」
這句話意思很深，似乎徐老虎的態度，有什麼讓很不滿處；白寡婦覺保留為妙，又勸：「男主外，女主內。我們女人，說頭來，靠人；有的方不不委屈一點。」
「姊姊說對！」荷姑忽很明白表示了態度，「我願意委屈，不過委屈值。果己犯不著，就委屈了沒。」
這意思是有些不委屈。婦人最的委屈是名分不正；這一點白寡婦的體會甚深，所很同情荷姑的法。
談這裏，金妹因為一個人在外逗留太久，已引過往的人注目，不不回進屋來；因打斷了白寡婦與荷姑的話。接著，王嬸在門口探了頭望了一，顯的，是帶著些催促的——探監的時間有限制，早已超過幾倍了；白寡婦唯恐惹人生厭，便向金妹使個眼色示意。
「明再來！」向荷姑說，「我們走了。」
「的！等我來替兒子一尿，馬就走。」
等荷姑抱著孩子院子裏，恰給了白寡婦一個機會，「妹妹，」悄悄的問說，「寶山底預備拿怎麼辦？」
這當是荷姑的未來，金妹答：「現在還談不！徐哥沒有思來辦這件。」
「我有點擔，怕他們仍舊捏不攏。但願我的話不準。萬一，」白寡婦很吃力說，「他們依舊走散。妹妹，我的兒子託付給妳！」
這是很艱鉅的責任，不過不容金妹猶豫，有立即答應：「表姊，妳放了。」
話說這裏為止，等荷姑入室，金妹已經取了兩塊銀圓放在果碟子裏，相偕跟白寡婦別；說是隔再來相訪。
「的！」白寡婦問金妹說：「梁禿子來了，務必請仲華馬陪著他來。」
「是的。」
「還有，請梁禿子帶筆墨紙硯來。」
原來是託梁禿子寫遺囑！金妹裏有數；不明白何託梁禿子來辦這件。
※※※
「這容易明白。」趙仲華為金妹解釋疑問：「一、徐哥很信任梁禿子的，由他替表姊寫遺囑，等於請他做個見證；二、當其中有牽涉我的方，怕我不肯寫，所託梁禿子。」
他的推測一點不錯，白寡婦確是此。遺囑是寫給徐老虎的；因為的遺產有徐老虎夠處分。首先是拿附郭的五十畝良田，留給白慰慈；指定由徐老虎及趙仲華代為監理，請江縣衙門立案，等白慰慈年後，給他管業。
其次是拿一所市房贈與趙仲華跟金妹，為他們新婚的洞房；另外提三千現銀，為金妹添妝。
此外尚有許贈與，不過數目很，總計亦不過兩千銀子。除此外，全部歸徐老虎所有；最後是託徐老虎善視白慰慈——其實這是餘的叮囑，慰慈雖姓白，是他親生子，何不加善視？不過，梁禿子仍舊照的意思寫了。
梁禿子常替人代筆寫信，卻從未替人代筆寫過遺囑，裏不免有異樣的感覺，有幾分悲傷，有幾分恐懼。但白寡婦從容來，渾無，不免驚異，且奇；他覺這是個非常珍貴難的機會，果不問一問，將會是一件莫的憾。
這分奇越來越熾烈，終於迫使他中途擱筆，考慮了一會，開口說：「白太太，我在鹽棧裏，常有人託我來寫信，有些是遇人不淑，給娘人訴委屈；有些是受人欺侮，向親人求援；有些是境況不，吐吐苦水，實在說來不是什麼不了的。是常常一鼻涕，一眼淚，甚至語不聲。有白太太妳叫我留這些話，像目中從來沒有過，這些照妳的話做了來，妳是再不了！莫非世界真有視死歸這句話？」
白寡婦苦笑了一，「老梁，你的話我沒法子回答你！」說：「說我不怕死，那是假話。人沒有個不怕死的！不過，世界還有比死更怕的東西。」
「喔！白太太，妳倒說，什麼東西比死還怕？」
「活在那裏的日子，一點點味沒有；偏偏你活！老梁，你倒，那不是比死還怕。」
梁禿子凝神了，點點頭說：「白太太，妳的說法不錯。果將來是那樣活著受罪的日子，倒不死了是解脫。不過，妳並沒有那個步。」
「當是了！不過，我還算聰明，己搶先一步走了；果不是這樣，真的了那個步，我連眼前這點面子保不住。為此，我滿意足了！有時半夜裏醒過來，平時親近的人，從此不了，裏一陣一陣發毛。不過，再轉個念頭，這些親近的人，就算讓我還，我己有什麼臉見他們；他們對我又是怎樣的一種法，我就覺死無所謂！」
最後這段話說太玄了一點，梁禿子無法接受；他了一問：「倘或朝廷倒真赦免了，白太太妳裏怎麼？」
「我當很高興。不過，赦免就是赦免，我做違反本的，我是決不做的！」
「那麼妳希望不希望這樣子赦免呢？」
白寡婦笑了，「老梁，」說，「我們是幾年的賓東了，你總知我的為人，萬萬做不的空，我是從來沒有的！」
梁禿子，果我是皇帝，一件就是一聖旨，赦免白寡婦。一個念頭沒有轉完，記剛剛說過的話，立刻覺己有此法，簡直無聊笑。
「老梁，」白寡婦問，「你寫完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快了。」
「那請你寫完了再說。」
於是梁禿子將遺囑寫完，聲唸了一遍；白寡婦指正了幾處的錯誤，一一改正，功告了。
「老梁，我送你點錢，你不不收；否則，你讓我死裏難過。」
白寡婦隨身帶著幾百兩的銀票，除了獄中花費外，還剩二百兩，將整數送了給梁禿子。由於有話在先，梁禿子真有卻不恭，受有愧感。不過終於還是收了來，表示將來做佛，為白寡婦祈冥福。
「這不著的！老梁，我託你一件，你夠替我當，我就安了。」
「是的！請妳吩咐。」
「寶山很聽你的話。請你告訴他：既改邪歸正，有了收緣結果，無論何在正路巴結，奉公守法，安安穩穩過一世。」白寡婦加強了語氣說，「我從來不說人報答的話；現在破一個例，果寶山說報答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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