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惡性難馴

「果會寫字,最騙他一個筆據來;那就鐵證山了。」

「這樣當最。不過,我不,怎麼樣才讓他落張筆據?有麻煩你跟黃動腦筋了。」

「!我來法子。」鄭老八說,「走!仍舊春寶那裏。」

了「房子」,見後房已收拾煥一新;門還貼了個新剪的雙喜字。姊說,這是春寶一手料理的。徐老虎感動,鄭老八覺很有面子。

「應該怎麼謝謝呢?」徐老虎說,「有捧個場。」

正在談著,姊春風滿面樓來,掀門簾向喊:「兩位少爺請樓!走;慢慢走。」

接著便聽見樓梯很敏捷的腳步聲;徐老虎不免詫異,是什麼人?似乎是頗受歡迎的闊客;但又何是少爺?

念頭還未轉完,鄭老八已站身來說:「黃陪著關老四來了。」

果,首先現的是黃,手裏提著一個西醫所的洋式皮包;後面跟著一個人,年紀比黃不了少,生長白皙,模樣與徐老虎相彷,不過衣飾非常華麗,神采飛揚,與黃站在一,正有玉樹臨風概。怪不十六歲的姊,會有那種情不禁的愛慕的表示。

「老四,」鄭老八說,「這位徐老,是揚州來的朋友!」

「久仰,久仰!」關老四拱拱手,派頭像官子弟,「鎮江、揚州一帶,提徐哥,無人不知。名雷灌耳,幸會至。」

「說,說,請坐!」

等賓主落座,姊忙壞了,倒茶擺果盤,還關客人的坐處,「來!這張椅子舒服。」對關老四說,「請這裏坐。」

由亂過一陣,鄭老八方始代:「你請你阿姨回來,說有客在吃飯。」

「阿姨關照過了!菜叫了。」姊問,「吃什麼酒?我叫。果白蘭,我『那面』拿。」

「拿兩瓶『三星』來了。」

姊答應掀簾。一靜來,徐老虎少不跟關老四有番寒暄。此人倒是真正的「洋行鬼」,他對鄭老八很尊敬;聽口氣彷彿他欠過鄭老八什麼情,亟圖報答似。

「我們趁們還沒有來,正經商量商量。定辦法來。」鄭老八問黃,「你跟老四談過了?」

「談過了。」黃打開皮包說,「東西弄了!」

探頭,見皮包裏是簇新的「老頭票」,總數有十來紮;紮整整齊齊,誰不一面一底外,中間是白紙。

「!」鄭老八點點頭,「現在我們先說方。在春寶那裏何?」

「那裏人,不方便。」黃立即答說,「我跟關四哥商量過了,最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鄭老八有點遲疑。

「怎麼?」徐老虎倒贊黃的主意,「這裏有什麼不妥?」

「不是有什麼不妥。老四約他這裏來,總有個說法?」

「我們了。香妃老七找來,跟他串一腳。」

「你是說,這裏就算香妃老七跟老四借的房子?」

「是的!」

「不知香妃老七肯不肯?」鄭老八說,「這叫春寶說。」

「一定肯的!」徐老虎接了一句。

「何見?」

「憑我們關老弟這份人才,那個紅倌人不中意?」

「那麼,」鄭老八興味盎說,「倒不妨試試;叫個局。」

「長三」堂差,無所不,飯館、戲園,人寓所,一律應招;唯一的例外是,「長三」講身分,除了每年九月裏賞菊那一段時間外,平時不「二」局。所鄭老八的提議,沒有人覺匪夷所思;是沒有局票,黃榮才就隨便找張紙提筆寫了兩行字,關照樓的「相幫」立刻送。

「現在再往談。」鄭老八向黃榮才說:「你一步一步說。」

「明午,我青蓮閣跟他碰頭,問他不幫忙?他一定會問我,忙怎麼幫?我就說米糧口請他保險。他怎麼說?」

果董金標一口回絕,這臺戲就唱不了。不過,照目前的情形,他絕不會拒絕;於是黃榮才便約他晚在此與關老四見面。他來了,就必定鉤,因為即令他己不鬆口,話套他,漏一句兩句,便是「通敵」鐵證。

「再一步,就徐叔的了。」黃榮才說,「是當場捉住他呢,還是過後再說。」

「徐叔的意思,過後再說;將來南京處置,還我們兩個做見證。這一點,恐怕時候抽不空。」鄭老八問:「黃,你有啥法子?」

「是的。做見證不一定抽空。」黃榮才先向徐老虎解釋:「外國人在公死板板的點名,不很麻煩。」

「是的,是的。我知!」徐老虎已經放棄了這個計畫,「我夠弄張筆據一樣。」

「你們倒,」鄭老八問:「這張筆據怎麼弄?」

「那容易!」一直不曾開口的關老四,應聲答:「叫他寫張『伏辯』了!」

這是流氓慣耍的手段,「郎中」假賭,或者女色勾引的「仙人跳」類,一等對方入了圈套,飽受勒索餘,往往還寫一張承「罪狀」的悔過書,名為「伏辯」。鄭老八與徐老虎覺這個辦法雖,是有欠光明;江湖傳,未免有傷身份,所沉吟不答。

關老四很機警,立刻他的話,動收回,同時提新的建議:

「寫『伏辯』當場就戳穿西洋鏡,不叫他寫張收條。不會寫字就讓他蓋手印。」

「會寫,會寫。」徐老虎說。

「慢來!」鄭老八說,「這個法子不錯,寫了收據就是受賄的證據。不過他不是三兩歲孩子,倘或不肯寫怎麼辦?」

「不寫,就不必談了。」關老四說,「我有話說他肯寫。譬勸他假名字;反正筆跡是一樣的。」

「對!」徐老虎點點頭,「是一樣的。我,就這樣定規了吧!」

幾乎所有的難題解決了,徐老虎很高興。不過懲治董金標,是修怨;在公,逮捕謝老歸案,關乎撲滅米糧走,質非常重,卻還沒有頭緒。因又不免減了興頭。

見此光景,鄭老八便即問:「老徐,你還有啥?」

徐老虎不知己的,不當著黃、關二人透露?躊躇未答;鄭老八卻了。

「你是說派董金標幹的那樁差使,還沒有著落?」

「是啊!」

「慢慢來,緩則圓。」鄭老八說,「先打聽打聽這個人平常的行動;我總有漏洞捉。」

於是徐老虎又阿香,覺從口中,少探知謝老的情形;決定這晚一番工夫。

「黃、老四,」鄭老八說做,即時開始打聽,「謝老的情形,你們清楚不清楚;他除了抽鴉片、賭錢外,難步門不?」

「一個人怎麼不門?」黃榮才說,「不過謝老知,動他腦筋的人很;最怕『請財神』,所門的時候很,碼有四個人保鏢。」

「你認不認識這四個人?」

「我認識兩個。」黃亦很機警,猜怎麼回;口中不說,卻深深了徐老虎一眼。

這關老四發覺了,他比較直口快,隨即問說:「是不是動他的手?」

既說破了,不必再瞞;否則就變「半吊子」了。徐老虎便點點頭說:「原是跟明辦的那件是一案的。」他靈機一動,重賞,必有勇夫那句話,便又說:「這不比普通的『請財神』,他勾結東洋鬼,拿米糧走口;害老百姓吃貴米,這種人,就江湖容他不。我是奉了兩江總督衙門的令的,為在租界裏,不便動手。果那位夠條計,他引我們己界,手抓他歸案,弄個幾千銀子的賞格,包在我身。」

此言一,黃、關二人為興奮;鄭老八便即笑:「有幾千兩銀子,你們兩個『身背』輕了!」

黃榮才跟關老四二人,相視目語,取了默契,便由黃榮才了答覆:「既是為民除害,又有賞格,何樂不為?我們兩個商量商量。」

「!就重託你們兩位。」徐老虎說,「公的賞格外,我另送兩千銀子。」

「那怎麼意思?」黃榮才說,「情不功,還不曉。果辦不功,徐叔不罵我們。」

「有你們兩位在一,一定功。」徐老虎說,「這件就請你們倆主持,該怎麼辦,我怎麼樣接應,儘管不客氣說。」

其實春寶已趕回來了,樓有個陌生的關老四在,香妃老七的「局票」綴一「關」字,當就是這個客人叫的局。究竟是怎麼回,茫莫辯;所匆匆招呼後,便使個眼色將鄭老八調後房詢問究竟。

「這個關四少是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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