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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錢敬園主,劉肇周被邀了來,與錢萬選一了江寧營救劉三秀。因為一個喜訊,說被掠婦女由屬領回;女婿具領岳母,究不胞兄具領胞妹來名正言順,無留難,所須邀劉肇周同行。

了江寧,很順利打聽明白,被掠婦女監禁在正藍旗漢軍統的營房中;錢萬選陪著劉肇周了那裏,果,為統營房的一座宅門前,貼著告示:「奉諭:一應逆賊李棟所掠婦女,俱許親人領回。」

錢、劉二人喜,急於找個人接頭,卻不知何著手;正在躊躇際,有個武官經過,站住腳問:「你們幹甚麼?」

劉肇周比較老練,抓住機會,便陪笑說:「領一個人,請總督指點。」

「領誰。」

「是我一個胞妹。」

「喔,」那人招招手說,「你們過來。」

僻處,那人表示,領人,非錢不行,統姓黑,很貪。又說他是江蘇人,投旗的;同鄉誼,願意效勞。

「是,是,謝!」劉肇周問:「不知少錢?」

「這『貨論價』。年紀輕,極的,總百銀子;最碼的二十兩。」

錢萬選,年紀雖不輕,卻極;無論何應該是一等價錢,身有二十兩銀子的盤纏,便即問:「錢不夠,怎麼辦?」

「回拿呀!沒有錢不必開口。」

「是,是!」錢萬選不等他說完,便即表示,「馬就回拿;不過,一來一往,總五六的功夫。」

「不緊,來及。錢拿來後,你後街的茶館,說找黑統那裏的張嚮導,就會有人來通知我。」

於是錢萬選與劉肇周返回松江,細說經過,黃珍為欣慰;對丈夫說;「我一百兩銀子是不夠的,你帶一千兩銀子;不怕花錢,務必將我娘接了回來。一千兩銀子打點果還不夠,你跟他們說,人來了,少,有少。」

聽這一說,錢萬選更覺有握;興匆匆跟劉肇周重又趕江寧,照約定找了張嚮導,邀一邊說話。

「錢帶來了,一切拜託。後,我奉送張爺一個元寶。」

一個元寶就是五十兩銀子,張嚮導替人經手代辦這些案子,不過三兩、五兩的處;今有此一筆重酬,喜望外,所一疊連聲說:「我馬辦,馬辦!你先開個年貌籍貫來。」

於是跟茶館裏借副筆硯討紙張,錢萬選寫是:「黃劉氏,閨名三秀,年三十五歲。張媽,年五十歲左右。」寫完,了一會,又提筆在劉三秀名綴了兩個字:「貌。」因為有這兩個字,找來就容易了。

一這兩個字,張嚮導認為有句話先代:「管這些婦女的老太婆,我們叫『二太太』;有規矩的,身價一百兩,另送十兩,不一定留難。『貌』就非留難不!」

「不緊,不緊!我照付。」

「!我們一走;你在外面等。找了當時『繳款提貨』;喔,喔,對不,對不!」張嚮導陪笑歉,「繳款領人。」

情似乎既順利又痛快!錢、劉二人高高興興跟著張嚮導繳款領人。那知一等,等了有兩個時辰,直快黑了,才見張嚮導來。

「沒有!沒有!」他亂搖著手說。

錢萬選一聽這話,急一身冷汗,「怎麼會沒有?果是李棟部擄掠來的,就一定會有。」接著,他將劉三秀被掠的經過,扼告訴了張嚮導。

「我莫非五十兩銀子不,來騙你?三百人,二太太一個一個問,實在是沒有。」

他這話很實在,來確無劉三秀;則人那裏了呢?錢萬選真的眼淚急來了。「二舅,」他說,「果找不岳母,阿珍一定會尋死;死了,我做人還有甚麼味,一定是死!」說著悲從中來,放聲哭。

劉肇周比錢萬選老練,張嚮導絕不會說假話;劉三秀的失蹤,其中必有一個不易為人所知的特殊原因。在眼前有緊緊抓住張嚮導這條線索,才有希望那個特殊原因找來。

因此,他低聲勸:「來有仍舊託這個人。重賞,必有勇夫!」

這提醒了錢萬選,收拾涕淚,在隨身所攜的行囊中,取一個桑皮紙包裹的元寶,走張嚮導面前,哀聲懇求,請他務必法子找劉三秀的落。

在五十兩銀子的分,張嚮導不不焦慮苦思;來,忽中一動,喜孜孜說:「我懂了,你們等一等。」說著,轉身很快走了。

這一次回來很快;將錢、劉二人引附近荒廢的空屋中,從袖子裏取一本薄薄的簿冊,洋洋意說:「這本名冊,不是我,別人是拿不來的。你們千萬不這件說;我還留著我的腦袋,吃幾年老米飯呢!」

錢萬選不暇答話,接過名冊來翻;最後一頁,赫有「劉三秀」、「張媽」的名字,面打了個鮮紅的圈,另外一行字:「選入王府。」

「怎麼?」張嚮導說:「這裏是沒有,我不騙你的吧!」

錢萬選五中焚,不知該怎麼辦?劉肇周卻比較沉著,「請問,」他說,「所謂『選入王府』,是那一位王爺?」

「這就不知了!」

「那怎麼辦呢?」錢萬選哭著說:「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王府?」

「你哭亦無,先回松江再說。」

※※※

回松江,錢萬選將經過情形告訴了妻子。黃珍焦急;不過既已選入王府,證實母親猶在人世,略感安慰;轉念母親稟剛烈,恐怕不肯順從,或者就有不測禍,又不免憂忡忡。但不管怎麼樣,眼前當務急,無非進一步打聽,底是選入那一座王府?等有了確實信息,才談其他。

「那裏打聽呢?」錢萬選遇了莫的難題,「江南根本沒有甚麼親王、郡王在這裏。」

本來是有一個,就是豫親王鐸,但早已回京了;另外領兵浙江,進福建的貝子博洛,雖亦已晉封為端重郡王,是在年班師北歸。除此外,別無親貴在江南督師。

就這樣困處愁城,一籌莫展際;忽有一有個著黃馬褂、官帽拖一支花翎的武官,帶著八名士兵,了錢,勒住馬拿馬鞭子將門抽嘩啦嘩啦響,後聲問:「這人,是姓錢?」

錢老僕,嚇一跳,趕緊答應:「是,是!」

「有個叫錢萬選的沒有?」

「有啊,是我主人。」

「有信。」那武官翻身馬;從隨從縛在背的布袱中,取一封信來,面錢萬選。

是誰像不的,竟是劉三秀的信。

※※※

劉三秀剛被擄掠松江時,遭遇並不算壞。李棟的母親一見投緣,讚嘆不絕說:「來一定是身,長真,真端正。」接著又表示,收做義女;盤桓一陣子再送回。劉三秀裏在,有這樣一位義母,便是最硬的一座靠山;後再不必怕人欺侮,來竟是因禍福了。

那知正預備通知錢時,禍不測;黑統親帶領勁卒,來搜捕李眷屬。李棟的母親、妻子與胞弟,即時押送北,在京裏拘禁;其餘的姬妾、僕婦、丫頭,移送南京管。

這一批眷口,共有三百人,劉三秀跟張媽亦在其中。了南京,被安置在馬廄旁邊臨時搭蓋的一座蓆棚中,四面臨空,席臥,除了稻草外,甚麼沒有,一個個搞狼狽不堪,無復人形。最令人受不了的是,馬尿薰蒸,其臭無比。一個個痛不生,淚洗面!劉三秀幾次投井盡,為捨不黃珍,強忍受這種非人所堪的苦楚。

這樣度日年過了三;聽執的紛紛在說:「滿洲太太來了,滿洲太太來了!」神色頗緊張,似乎這個「滿洲太太」不是等閒人物。

果,連黑統亦須禮來迎接「滿洲太太」。有七十歲,很胖,頭髮全白面初生嬰兒;梳的髮髻扁長,與漢髮式不同;讓劉三秀最感新奇的是,穿一件長袍,完全是男子裝束;腳,鞋底中間鼓一截,所身材更顯高了。

等蓆棚前面,見二太太領著一批執婦女跪倒迎接,口中說:「請總管太太查。」

滿洲太太點點頭,高聲說:「別怕!等我瞧瞧,誰是有福氣的?」是一口清脆的京片子,但說不快,所聽懂。

說完,擠蓆棚裏面;足跡處,讓一條路來。滿洲太太的目光很銳利,眼風處,妍媸立辨,遇當意的,便拉一拉那人的衣服;跟在後面的二太太,隨即將此人歸另一邊,算是初選入選了。當,劉三秀是必會入選的。

※※※

初選共三十三人,待遇為不同了,帶另一處院子裏,洗臉梳頭,己帶了衣服的,隨手換,打扮楚楚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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