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少霖身從未有此富裕過，兩張支票一萬五千元；先花旗銀行開立支票戶頭，行員電話照過票，很客氣說：「吳先生、現在就領支票簿；你是中文簽名，還是英文簽名？」
吳少霖考慮來，覺中文簽名一望知，果有人查他的財務情況，較易著手，不英文簽名。
「，」行員取來兩張硬卡：
「請吳先生留簽名式。」
這時吳少霖才來，己還沒有英文名字；最近運氣不錯，不就取名「幸運」。
於是，他己的康克令金筆，在硬卡簽名：Lucky Woo。
行員接過來一，不由一笑，這是洋人常來為寵物命名的一個字，便順口說了句：
「Good lucky！」
「謝謝你。」
吳少霖領了支票簿，隨即轉往「露妮西藍」，凱薩琳不在；坐在帳檯中的，是的表兄兼合夥人卡果夫。招呼後，吳少霖了杯雞尾酒，抽著煙靜靜。
他的是「乞巧數」外，另行爭取的五百元。
廖衡說過，他是憑本吃飯，爭少，是他的處；因此，理直氣壯求這筆餘額，廖衡做的「路」，一定會同意。
問題是，每人一張七千五百元的支票，他們各退還五百元，這話在廖衡是說不口的。
盤算了一會，覺有一個辦法，先將廖衡的辦；放了他的情，再過情請，他就無論何辦法了。
打算停當，招招手將卡果夫喚了來，放低聲音，開門見山說：
「有個廖議員很喜歡凱薩琳；你不辦法？」
「問己。」
「果同意；廖議員我送三千元；我現在就開支票給你。」
說著，吳少霖取支票簿，開三千元一張，撕來了過。
「吳先生，」卡果夫說：「支票我暫時收來，果不願意，原物奉還。」
「不！」吳少霖很堅決，「一定願意。」隨即又將已收入口袋的支票簿再取來，開了五百元一張說：
「喏，這是我送你的。」
卡果夫稍為遲疑了一，收了來，「今不行，有。」他說：
「最早一接頭。」
「行。」吳少霖問：
「是跟你接頭，還是直接跟凱薩琳接頭？」
「跟我接頭了。什麼時間、什麼方，時候我送。」
「！」吳少霖靈機一動，「這樣，為妥當見，由我跟你接頭。」
「那就更了。」卡果夫問：
「吳先生吃點什麼？我招待。」
「等一再說。」吳少霖問：
「你們今有什麼東西？」
「有黑海的魚子醬；高加索來的羊排。」
「！替我留兩份、我請廖議員來吃飯。」
※
「平老，」吳少霖說：
「你我送凱薩琳的三千元，我已經言遵辦。金風送爽，正是秋郊試『馬』的氣；不知平老那有興？今就來安排。」
廖衡為他原先是討的話，未必當真；不居很快辦了，不由翹姆指誇讚：
「老弟真是言有信。」
「平老代的話，我當奉綸音。」
「又我當『洪憲皇帝』了。」廖衡笑：
「等我閒一閒再說。」
「是。我隨時聽招呼。」吳少霖緊接著說：
「平老代的，辦妥當了。不知各處的回電怎麼樣？」
「至少會來十個人。」
每人五百，十個就是五千；吳少霖不由綻開了笑容，「極，極！不過，」他說：
「平老，我有情稟。」
「言重，言重！你說。」
「平老說過，爭的，歸我；我這話跟吳總長說了，他在同宗的分，幫我的忙，一票加五百元，其實這是拜平老賜；不過請平老幫忙幫底。」「說、說。你還我怎麼幫忙？」
「是這樣的——吳總長說，票錢加，不過開在一。」吳少霖說：
「我，請退五百元來；這話平老似乎不便說。為難者在此。」
「我懂你的意思了。」廖衡點點頭，略一沉吟，開口又說：
「還是我來頂名。你跟他們說，五百是我的處，請他們開一張總票；我收了再給你。」
「是、是！這個法子妥當。不過，他們果不相信，為我從中花樣呢？」
「叫他們開『抬頭』，寫我的名字。」
「是。」吳少霖了一又問。
「倘或他們拿這筆數目，開在原該送平老的總數裡面？」
「那就更簡單了，我開一張支票給你了。」
「是，是。」吳少霖滿面笑容說：「我先謝謝平老。」
「幫朋友的忙，我亦很高興。」廖衡問：
「吳老頭京華日報，一定發雷霆吧？」
「那是一定的；他向來是草包脾氣，等我一解釋，就沒了。」
「你怎麼解釋？」
吳少霖當不便提那個「借乾鋪」的譬喻；含含糊糊說：
「我說，廖議員不過遮人耳目；他是很夠朋友的人，決不會做半吊子。」
「不錯。」廖衡點點頭，「我他們亦決不會做半吊子。」
「不會，不會！」吳少霖問：
「平老晚沒有約會吧？」
「有是有兩個飯局，一個讓我回掉了；另外一個不無所謂的。」
「既此，平老不妨就在這裡吃飯。這裡的廚子，據說是帝俄的御廚；李鴻章當年訪俄，吃過他的菜。」
「呃，」廖衡問說：
「年紀很了吧？」
「概四十歲在右。」
「那就不對了。李鴻章訪俄是三十年前的話，莫非此人十歲就當御廚了？」廖衡笑笑說：
「老弟著風，就是雨，別聽他們亂吹。」
吳少霖有些不意思說：
「不過手藝確是不錯。」
「手藝錯不錯，試過才知。」
吳少霖，廖衡似乎不信他的話；幹這種買空賣空的勾當，信最緊，否則情會變卦。為了挽回信，他特為跑帳檯關照卡果夫：
「我替你們吹噓了一番，今的菜一定；否則，我面子丟不。」
「你請放，我們剛從哈爾濱請了一位司務；有些難的材料，就是他帶來的。」
「！」吳少霖問：
「有什麼酒？」
「正宗的伏特加。」
「伏特加太兇。別的呢？」
「有很的白酒；配白汁羊排正。」
吳少霖滿意走回原處，向廖衡說；
「有黑海魚子醬，高加索羊排。」接著又說：
「我剛才問過了，當御廚的是這裡司務的叔叔。」
「那還差不。」
「不過，此人今不在；另外有個司務是哈爾濱請來的，手藝很不錯，回頭請平老品鑑一番。」
「我從沒有你會說假話。老弟的忠實誠懇，我很欣賞。」
「謝平老。」吳少霖問：
「飯後那裡走走？」
廖衡很當夜便一親異國芳澤，但又覺過於急色，為吳少霖所輕，因答說：
「我沒有意見。」
「不胡同裡走走？回頭住在花君老二那裡。」
「不！」廖衡老實答說：
「我『保存實力』，留待後。」
正在談著，凱薩林回來了。一遭生、兩遭熟，跟廖衡寒暄了一陣；由於華燈初，客人絡繹至，忙著招待，不談了。
望著婀娜的背影，廖衡不免浮悵若失感。不過酒佳餚，填補了他的靈的空虛。
果，廚子的手藝很不壞，那客白汁羊排，讓他讚不絕口。吳少霖相當意，笑著說：
「平老現在知我說話不假吧？」
「凱薩琳已經回來了，我讓卡果夫跟談。」吳少霖說：「希望在那一？」
「不忙，不忙！」廖衡克制己，裝無所謂似。
「平老既不願逛胡同，那就有兩樣消遣的法子，一樣是打牌；一樣是聽戲。」
「打牌沒有搭子，還是聽戲吧。」廖衡又說：
「我在海聽過苟慧生，很不錯。報說他已經回北京了，不知搭班沒有？」
「他跟楊樓合，在東珠市口開明戲院唱。我來，今是什麼戲？」
說著，吳少霖找了一張報紙；又打了個電話約楊仲海一來聽戲，打算將答應為他籌的款子，順便了給他。
「今的戲很。」吳少霖走回來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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