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宗昌一徐州,就接電報,張霖力保張宗昌為山東督軍,鄭士琦則調安徽。但鄭士琦有戀棧意,授意他部的五師師長及十五個混旅旅長,表示擁護鄭士琦,不歡迎張宗昌。

張宗昌一打算著衣錦還鄉,四月初八為他老母在濟南張壽宴。那知磨,老母的生日愈近,愈不耐煩;一氣,決定動武,派許琨率領兩個旅,進入山東棗莊,唱一齣「取帥印」。

生日當還是做,不過將老母由掖縣原籍接徐州來受賀。這賀客盈門,是「會說掖縣話,便洋刀跨」的同鄉,鄭士琦亦送了一份厚禮,並派專差致賀。

開席時,王鳴翰趕了。張宗昌一眼望見,離開主人的席位,將他拉一邊,低聲說:「俺已經叫許金門帶兩個旅開進棗莊,你趕緊預備接應。」

「不,不!」王鳴翰正是為此來的,急忙搖手說:「帥,你趕緊打電話給許金門,立刻停止前進,在原待命。」

「為甚麼?」張宗昌詫異:「為甚麼不打?」

「打?咱們打不錯、由津一直打海,是現在不打,一打,帥你的督軍就打飛了。」

「怎麼呢?」

「老鄭是段芝老的同鄉,山東是皖系的一點根苗,為張雨帥的壓力,段芝老不不聽,其實是敷衍手段,正在找機會。咱們一開槍,!他有話說了;時段振振有詞,為防糜爛方為理由,設法你調走,你的督軍還當嗎?」

「人打,怎麼辦?」

「山東雖有十五個旅,願意打的很少。像七混旅旅長胡聘三,他是老鄭的台柱,他跟我同學,我就知他不願意打。咱們辦法,平接受山東。」

「吧,你辦。」張宗昌問:「你打算帶少隊伍走?」

「我帶一個工兵團。」

「帶工兵幹啥?」

「我現在還不敢跟帥說,時候你就知了。」

「吧,你甚麼時候走?」

「我給老太太磕個頭,拜了壽就走。」

於是當晚,王鳴翰專車由徐州北,同行的有原任鄭士琦副官長的陳澤普,及工兵團團長王砥固。陳澤普對鄭士琦的脾氣摸極熟;此時有投效新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鳴翰對此行功的機會,便益有握了。

車濟南,陳澤普管己回;王鳴翰將王砥固安置在旅館中,單槍匹馬督軍公署拜會鄭士琦。他們素不相識,但鄭士琦知他的身分,所當王鳴翰一報了名,鄭士琦便即問說:「王參謀長,有何貴幹?」

「我奉命來打前站,不過我人生疏。請督軍派幾位副官替我們找房子,免我們的隊伍來了,擾亂方。」

「呃,」鄭士琦問:「你們來少隊伍?」

「我們先來兩個旅。」王鳴翰答說:「後全來。」

「一共有少人?」

「不算老毛子,一共十四萬人。」

鄭士琦默半晌,最後點點頭,說了兩個字:「吧!」

王鳴翰了謝,辭公署,回旅館,跟王砥固說:「你趕緊打電報,你的一團人,全數開了來,越快越。情概會很順利。」

「參謀長。」王砥固說:「聽你的話,似乎很有握,是怎麼樣的順利呢?」

「老鄭這個人,表面沉著,其實膽子很,我今嚇他一嚇,說有十四萬人開山東,他的神氣,是被我嚇倒了。」

果,當午,陳澤普來告訴王鳴翰說,鄭士琦的專車升火待發。後半夜裡真的悄悄走了。二一早,山東省長合肥人龔伯衡,派人拿了他的名片,來請王鳴翰相晤。

「鄭督軍臨走時印給我了。」龔伯衡說:「印在督軍公署,我派人收了,請足接收。」

「!不過,我先我的人了沒有?」

所謂「我的人」是指一團工兵,恰開。王鳴翰便將督署至火車站的警衛,換己人,後召集督署的職員宣佈:「請照常安工,張督軍明就來了」

張宗昌走馬任後,首先解決的是省長問題,他問王鳴翰:「應該怎麼辦?」

「叫龔伯衡辭職了。」

「他是段芝老的同鄉,就這樣叫他走,似乎不意思。」

「那容易。」王鳴翰說:「另外給他一個名義了。」

張宗昌了一說:「山東的黃河常鬧水災,給他一個黃河督辦,請他來治水。你先問問他。」

「!我就。」

王鳴翰走門口,張宗昌又將他喚了回來說:「不就這麼空手。」接著提筆寫了一個條子,歪歪扭扭,核桃般的字,有四個字:「給五萬元。」

王鳴翰拿著條子,軍需處領了簇新的五萬元鈔票,了龔伯衡那裡,率直說:「督軍我來徵求伯衡先生的意見,督軍請你當治黃督辦。」接著命隨從副官打開皮箱說:「這是督軍送伯衡先生的五萬元。」

「給我這麼錢,實在受有愧。請代為向效帥致謝。不過,治河我沒有經驗,一方生靈,身命所繫,決不敢兒戲,請代為向效帥陳明苦衷。」龔伯衡說:「我是單身一個人在這裡,行李簡單,隨時走;請代為向效帥辭行,我今夜車就走。」

龔伯衡處乾淨俐落,當午,便由他的政務廳長,前清翰林身的田桂鳳辦了移。接收的是督署祕書長林憲祖;他是張宗昌當團長時的書記官,原為省長的印接了來,便歸他了,哪知張宗昌決定兼,林憲祖為失望,賭氣請假,不管準不準,就此不班了。

張宗昌當很不高興,一練字時,脾氣突發,「他媽的,他非不行,俺還非給不行!」說著將筆往墨海裡使勁一扔,墨汁四濺,左右的人遭了殃。

「我還是給林稚薌吧!」王鳴翰勸他:「不管怎麼樣,稚薌總是己人。日子一長,人給你派一個人來當省長,於你就太不便了。」

這「人」是指張霖。不錯,張宗昌便保了林稚薌——林憲祖當省長;覆電照准。山東的局面總算暫時安定來了。

但江蘇、安徽兩省的局面有了變化,原來楊宇霆忽過一過「方面員」的癮;他不當省長則已,當便挑全國最富庶的江蘇。張霖同意了,將姜登選擠了安徽,原定接安徽省長的郭松齡便落空了。

「我跟了你,算我倒楣!」郭松齡跟張學良吼,「當時說,給老帥打,不盤;,李芳岑先佔了直隸,後張效坤佔了山東,今楊鄰葛、姜超六又各了一省,有我跟了你這個倒楣鬼,啥沒有!」

「你我己人嘛!」張學良低聲氣,「己人總退一步,慢慢兒來。」

郭松齡知,一旦張學良接了老帥的位,他便是楊宇霆二,但老帥年方六十,短精悍,精神十足,最近五姨太還替他生了一個兒子,歸尚早,接任無期,便又發牢騷。

「慢慢兒,慢慢兒,慢甚麼時候?退一步!退一步!退哪裡為止?」

張學良不聲,半晌才說:「你裡的不痛快,我知了,其實,我裡很難過。你且先日本散散,有話等你回來再說。」

原來這年日本陸軍舉行規模龐的軍演習,邀請中國方面有位的軍官參觀,郭松齡亦是受邀者一,張學良所說的「日本散散」便是指這回。

奉軍源源入關,山海關經津沿津浦線,至浦口;過江再沿滬寧線佈防,處是「扁腦勺」的東北老鄉。張霖了頭號軍閥,所部光是陸軍就編了二十個師,此外還有獨立的兩個騎兵旅、兩個炮兵旅、一個工兵團、一個輜重團,及空軍與海軍。精銳當是駐紮在京奉線的六個師及騎兵、炮兵各兩旅,特設京榆駐軍司令部,張學良為司令、郭松齡為副司令,照例郭松齡當。

在江蘇歸楊宇霆指揮的有八、二十兩師,二十師師長邢士廉,海戒嚴司令,取代了張允明。奉軍這種態勢,對在浙江的孫傳芳構極的威脅,派他的兩員將,二師師長盧香亭進駐長興;四師師長謝鴻勛進駐松江,分防京滬兩方面的奉軍。

楊宇霆開府江寧,頤指氣使,完全是前清兩江總督的氣派,加奉軍的紀律極壞,因此江蘇的巨紳,對他是敬鬼神遠。相反,孫傳芳在杭州,卻是一副羊叔子輕裘緩帶的儒將風,開來發考古的雅興,廣宴賓客,行失傳數百年的「投壺禮」;他篤信佛教,將京的西藏活佛班禪額爾德尼請杭州主持法會,致遠京,預備參謁活佛的數萬蒙古人撲了個空,衣單食缺,又無住處,極其狼狽,由國務總理任來後、一直在北京主持慈善業的熊希齡面,募款救濟,造了極的社會新聞,孫傳芳的名氣亦由於這條新聞遠達華北了。

江蘇人對孫傳芳的印象一直不壞,今由於奉軍的為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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