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的夏，同學們紛紛離開，各返鄉。我假證件被拆穿的時間，一一的逼近。有一在街閒蕩，忽遇幾位百泉初中的同學：袁鳳鳴、朱仁、尚均（就是揍我一拳的傢伙），他們這時候在輜重兵團當駕駛兵。袁鳳鳴高高在當連長，每人開一輛卡車，不威風。他們運送新兵新疆，歸途再玉門油礦運汽油回來，我一塊兜風。我連宿舍沒有回就跟他們發了，我希望深入新疆，永遠不再回來，永遠不再受證件的壓迫。
這是我一次進入河西走廊，這個在唐王朝時還是一個黃金帶，宋王朝後，卻一直殘破今。「西北！建設西北！」麼偉的號召，是這個西北卻一片貧窮。山丹縣一帶，我發現中國人最最貧窮的一面，比河南省安陽縣山區吃糠的山民更貧窮。白時候，全人（包括十七、八歲的姑娘），幾乎赤身體的蹲在土坑，身披著已變黑漆漆、全部打結的老羊皮，全有一條褲子，誰門誰穿，回來後折疊放在床頭，這就是世界五強國一的中國農民生活。有些司機這種情形，笑叫。我中感的卻是絞痛，無限羞愧。
我最後沒有新疆，因為新兵了酒泉就另外有車運送，輜重兵團的車隊直接前往玉門油礦裝載汽油，我當隨著前往，目睹當時中國唯一的油礦。我不科學術語介紹這個油礦，我是一個科學白癡。似乎是紀元前八世紀時候，在那萬座荒山中，有一座老君廟（祭祀太老君，就是中國歷史一位哲學李耳先生），老君廟背後有一個的水潭，比一口井不了少，水色烏黑，水質黏像稀稀的漿糊，居民們常跋涉幾十路遙，帶一桶回，有病人或晚孩子拉屎時，就破布沾一點桶中的潭水，「取燈」（窮苦人的土製的火柴）它點燃，火光支持半個時，當人視為神明。
這座水潭就是冒面的原油，就在玉門縣西南二十公的萬山叢中。原油隨時會從面滲透來，中國人忙於做官內戰，沒有人理會這個資源。直抗戰前不久，經濟部資源委員會才立玉門油礦局，正式開採。在輕輕一動，原油就量流的情況，油礦局沒有那麼煉油設備，它們輸導山谷，兩頭堵住，經過一兩個月，原油就蒸發所剩無幾了。
不過，我不久就不為國量損失原油憂，為己憂了。油礦裡連一個飯鋪沒有，靠從新疆進口的青色葡萄乾度日，結果量嘔吐酸水，餓奄奄一息。等隨車隊回蘭州，一走進校門，就被一個同學抓住，附在我耳朵悄悄說：
「你被開除了！」
該來的終於來了，是那個水中學假證件害了我。
「學校已通知了警察局，」那位同學說，「你！」
我溜進學校，回寢室，甘肅學院位於清王朝「貢院」舊址，每一個學生有一間宿舍，所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背行李，溜門。千辛萬苦遠奔邊陲，讀學的夢，就這樣的破滅。學！你的門怎這麼難進！我慶幸有這一趟玉門行，悄悄的脫身，否則的話，會被叫教務處，指控偽造文書。我找一個客棧住，躺在床，仰望著花板，不明白洛陽南莊那位朋友，為什麼賣給我一個這麼容易辨識的假證件，我哭，但哭不來，一生，有很次這樣的遭遇，哭一場的時候卻沒有眼淚。
感謝蒼，正當我投奔輜重兵車隊、當司機的時候（這是當時唯一的一條活路，不我會餓死蘭州），忽來，我在飛機場檢查站有位相識不久的朋友，於是我找他，哭喪著臉問他不給一個工。他盤問詳情，後忽說：
「你拿我批的單子買飛機票，我送你重慶。」
這句話，我聽了兩遍後，才相信不是拿我開。抗戰時期，飛機的班次座位有限，不搭飛機，全機場安全人員不批准搭機申請。所，一個沒有人關係的官員，即令你是部長，候機十半月是非常平常的，我一個窮學生，居順利的買票飛重慶，簡直是人類有史來最不思議的。我就準備應變的錢，買了一張機票，直了飛機，我才相信這是真的。
這位朋友，名叫張辛伍，江西人。十年後，國軍完全崩潰，我在海遇了落魄的他，請他隨我一同登陸艇，一了台灣。
我飛重慶，舉目無親，在中央團部做的「青幹班」同學，又陌生，無人投奔，就在兩路口清寺一帶徘徊又徘徊。兩路口有一個中央團部消費合社，就在合社門前，遇了正班門的女職員崔秀英。聽我問路的口音，曉是同鄉，就我帶進合社，介紹給那些同，住了一晚。二，我坐驛馬車沙坪壩，找百泉初中同學買樞運（買，是一個奇怪的姓，他信回教，是阿拉伯人的後裔），那時讀中央學質系。在百泉初中讀書時，我因買樞運的功課太揍過他，但並不他的功課揍壞。現在，買樞運了中央學，我卻是一個被開除的流浪漢。
那時候，中央學擠滿了來全國各省各市的考生，真稱為滿山滿谷，買樞運就我安置在一間破教室裡，睡在一塊黑板。教室裡另外還擠著五、六個本省同學，一口四川話，我似懂非懂。
在甘肅學院時，我就跟遷河南省內鄉縣的母校——開封高中——當初允許我不拿證件就投考的王倫青老師，取聯絡。王老師的恩典，給我寄了一份開封高中二年級肄業期滿證件（嚴格的說，這是一個偽造的真證件，因為我在二年級讀了幾個月）。我本準備一旦水中學案件爆發，就拿這個證件接替，這當是個白癡的法。是，現在著了，我同等學歷報考中央學。
果我考取中央學，整個人生會完全改變，因為這次證件是真的。是，我當考不取，就憑我那兩幾何，一篇英文文，及臨時加工的生物學，竟考取當時全國一流的最高學府，簡直連己笑聲音，不過我確實全力赴。
考試那一，幾何沒有問題，兩全答對了。英文文題目是University，了後，口涼一團，什麼是University？University 是什麼？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字，猜無法猜，那一次，我背了三篇英文，不知那一篇才，就硬著頭皮隨便找一篇抄。
課後，遇是百泉初中同學前來投考的朱光弼，一節是生物，我問他：
「你知孟德爾三定律？」
「什麼是孟德爾三定律？」朱光弼瞪眼睛問。
「你連孟德爾定律不知，還考什麼學？」
「混蛋，快教給我！」
就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我告訴朱光弼孟德爾三定律。結果一節生物課考試時，果孟德爾三定律。朱光弼並不靠這孟德爾三定律考取，但是，他稍後確實考取了當時全國最的、設於昆明的西南聯，我卻名落孫山。垂頭喪氣的搬中央學，夢又醒了一個。我在這萬般落寞中，崔秀英發生了感情，倣傚當時最流行的辦法，我們在兩路口租了一個房子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