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投身袁府 七、看到《大周秘史》的扉頁題辭,袁世凱有意成全楊度

楊度一回城後,就打發何三爺送封信給袁克定。

袁克定雖掛著個農工商部右丞的職務,但他對農工商一點興趣沒有,一個月難部裏一兩次,他的興趣在政治。

有一,袁克定槐安胡同聊,問王闓運。楊度與袁公子談了己的老師。講敘老師是怎樣在肅順當塾師,又怎樣勸曾國藩立為帝,晚年又怎樣將他的帝王學傳給了己。那楊度的興致極高,不僅高談闊論歷代王朝的興衰史,還馬王廟拜訪胡士的故翻了來。說袁公子對帝王學崇拜不已,臨走時,又了那本《周秘史》。他關門來,在裏足足了三,覺受益匪淺。爾後,袁克定又常常槐安胡同,與楊度談東西各國憲政。楊度滔滔不絕講敘憲政學,從中國古代的同思講日本的明治維新,時中文,時日文,間或又搬一本本磚頭厚的硬殼洋文書籍來,熟練從中為己的立論查找證據。袁公子對兄的學問辯才確實佩服。

聽說二弟中了兄的情人,這真是一件有趣的,袁克定笑著對楊度說:「不緊,放吧,弟媳婦會還原嫂子的!」

袁克定情太簡單了。當他找二弟談話,說明亦竹早已名花有主,不放棄時,克文根本聽不進。他倒哥為他說項,勸楊度放棄。克定擺嫡長子的身份來教訓二弟,但克文毫不買賬。說後來兄弟倆爭吵了來,不歡散。

袁克文知哥在父親眼裏的份量,估計己敵不過他,便找嗣母沈氏。沈氏是長妾,又與袁世凱共過患難,在袁府中的位僅次於夫人氏。沈氏對克文向來是一味縱容,安慰嗣子:「不緊,媽給你做主,你喜歡的姑娘娶不過來,還算袁府的二公子嗎?」

趁著當夜值宿的機會,沈氏向袁世凱吹枕頭風,說克文何何喜歡那個姑娘,做父親的理應全兒子。

袁世凱聽在耳裏,沒有做聲。克文的情人做了袁府的八姨太,做父親的覺對兒子有所虧欠。現在克文又中了一個女孩子,他當應該全,並願借此機會送點珍寶,彌補先前的過失。但這女孩子又偏偏是楊度的人,袁世凱有點猶豫了。

二,克定果來向父親稟報,請父親命令二弟收回聘禮,全楊度亦竹的。

「克文的子你是知的,他怎麼會肯放棄呢?」

袁世凱嘴裏含著一片人參,一邊說一邊慢慢細嚼。這人參是保定軍官學堂總辦段祺瑞送來的禮物,它是真正的長白山野參,行鑒定這棵參至少在山裏長了五百年,不一斤重,段祺瑞花了二千兩銀子。袁世凱又添了一房嬌妾,正需這東西,這段時間不離口。

「父親,二弟在這方面很任,簡直了胡來的步。」袁克定垂手侍立一旁,在《曾文正公訓》教導長來的公子,十分注重尊卑禮節,他跟父親及生母氏說話的時候從不坐,不管說久的話站著,且不露一絲倦意。「您不知,他從蘇州回來不四個月,就娶了兩個妾了。一個過門一個月,他就人遣。二個跟他沒過兩個月,就因為了這個亦竹,又嚷著遣。他現在喜歡亦竹,千兩銀子聘過來,新鮮個兩個月,又會不了。這不是造孽嗎?」

因為與父親住在一的緣故,袁克文極不情願賠了正在火熱中的郭氏,他吸取這個教訓,借口北洋公所的房子不夠住,在東條胡同買了一所房子,帶著夫人劉氏妾孫氏住在那裏,所他娶妾遣妾的,袁世凱並不知。當,其他人知,是怕罪克文溺愛嗣子的沈氏,不敢告訴袁世凱。克定為楊度幫忙,惱火二弟的荒唐,不不這捅來。袁世凱果生氣了。

「這個混蛋,怎麼這樣胡來?哪我抽他一百鞭子!」

對於犯的兒子,袁世凱常常親拿鞭子抽打。發怒的時候,他甚至一連抽幾十鞭子,兒子打遍體是血,在翻滾哀嚎,他不憐恤。就因為這,兒子見了他,鼠兒見貓一樣。在他十個兒子中,唯一沒有挨過鞭子的便是克定。

「他喜歡哪個姑娘,過來,跟人一一意過日子倒罷了,像現在這般走馬燈樣的換人,裏怎麼贊同?何況楊皙子與這姑娘早已定了情,花了銀子將人贖了來,二弟快樂個兩個月就丟了,皙子卻痛苦一世,太不合情理了!」

袁克定的話有理。袁世凱略微點了一頭,問:「你這段時期與楊度往,此人底有沒有真才實學,是不是那種徒有虛名的假名士?」

「父親,兒子正向您稟報,這個楊皙子是個極有才的人。」

袁克定在槐安胡同與楊度談憲政的情況向父親了匯報。袁世凱不時摸一硬挺的一字鬍鬚,認真聽著。

「父親。」袁克定壓低了聲音,彎腰對著袁世凱的耳朵說,「楊皙子其師壬秋先生帝王學的真傳,依兒子,他很有點房玄齡的遺風。」

「是真的嗎?何見?」袁世凱側過臉來問,他對兒子這句話很有興趣。

「有一,兒子問他王氏帝王學是什麼。他從先午一直說二凌晨,將其師的帝王學說精采至極,令兒子怦動,暗思今日房玄齡已降世,惜不見唐高祖。」

袁克定表面恭敬禮讓,猶謙謙君子,其實野很。六年前,袁世凱為他克文聘了一個揚州人方山為庭教師。此人十歲中秀才,是個早發的神童,但後來試場中卻不意,並未中舉人、進士,於是進了北洋武備學堂當教習,同時為津的《公報》寫文章。方山的文章寫,文名便越來越,終於被袁世凱中延為西席。方山飽讀經史詩文,視絕高,但文人習氣極重。他一面許為管樂諸葛材,一面又詩酒風流,放蕩不羈。他的這兩個方面深刻影響他的兩個同父異母秉懸殊的學生。其放浪形骸傳給了克文,其政治野感染了克定。有一次,他曾經十分認真對克定說:「我熟研史冊,默觀世,深覺今的津就是當年的太原,宮保人乃唐公李淵,公子即秦王世民,願為。」此話被克定牢牢記在中。著父親的業越來越紅火,他越來越相信老師的預測,暗中隱隱李世民期。當,這種期許藏在底深處,包括父親在內,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半點。今日靈感忽至,他有意洩露半句,窺父親的態度。袁克定說完後,目光注視著父親。

袁世凱停止了口中的咀嚼,兩隻眼睛發閃亮精光,一隻手緊捏著豐厚的巴,沉吟片刻,突虎一站,盯著兒子厲聲喝:「誰說沒有唐高祖,時機不已!」

袁克定又驚又喜答:「父親說對,時機了,會降唐高祖,百姓會擁戴唐高祖。」

袁世凱在書房裏「篤篤」走了兩步,重新坐,對兒子說:「古至今,具有開基立國本的人,朝朝代代有,是革故鼎新的時勢不易具備罷了。一旦時勢具備,便有應時的人物。唐高祖、宋太祖等人固是人中龍,但並不是那樣高不攀的。你讀史書,從這些個理功。當,今是我們父子裏談,你不對外面亂說。懂嗎?嗯!」

「懂嗎」這兩個字,常常是袁世凱對屬晚輩訓話時的結束語,有時在「懂嗎」後面再加一個「嗯」字。凡說這種話的時候,聽者不有絲毫的疑問提,必須不折不扣堅決執行。克定熟諳父親的脾,明白這句話的份量。他戰戰兢兢回答:「兒子懂。」

「你知不知,王壬秋的帝王學是一門並沒有功的學問?」袁世凱從口袋裏又摸一片人參來放進嘴裏。

袁克定從書案捧墨玉杯,雙手遞給父親。袁世凱喝了一口,將杯子放在一邊的茶几。

「王壬秋早年遊說諸侯的,兒子略知一二,那兒子問過楊皙子。他說其師的帝王學,為一門學問來,是了不的,為一番業來,的確沒有功。原因不在學說的本身,在沒有遇合適的人。無論是肅順還是曾國藩,不是值輔佐的人。」

「哼!」袁世凱從鼻孔裏衝一個字來,像是冷笑,又像是譏諷。「楊皙子現在奉行乃師的這個學說,就會遇值輔佐的人嗎?」

「楊皙子對兒子說過,他的帝王學比其師來有發展,他洋人創造的君憲制加了進。他說,改朝換姓,是一場翻覆的變動,沒有重的災人禍為背景是難功的。他不主張革命,認為中國目前不具備革命的條件,孫中山、黃興難說是命世主。若行君憲則順應時。君憲制的內閣總理其實就是一國主,但名義卻未變換朝代。楊皙子說惜其師年輕時,君憲學說未傳入中國。若當初內閣總理來遊說肅順、曾國藩,則會功,因為他們免篡逆的罪名。所,楊皙子說,他的學說是王氏帝王學加西洋君憲學,稱謂新帝王學,此新帝王學在今的朝廷裏是有值輔佐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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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靜竹做出異乎尋常的抉擇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