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這一，月圓，人圓，在團聚的中秋夜，楊度與亦竹在槐安胡同舉行了隆重熱鬧的婚禮。袁克定帶著三弟四弟五弟、勞乃宣率領憲政館一批同僚、夏壽田夫婦及十幾個湘籍京官前來祝賀。龍鳳燭光，望著妝扮同仙般的亦竹，楊度裏充滿著無限愛意，同時愈加感激靜竹為他所做的犧牲。他知，為一個女人，靜竹為己的選擇付的代價是麼的巨，尤其是——一個苦苦等待情人十年久的女人，其代價更不是人世間任何東西比擬的。客人們散後，楊度亦竹雙雙來西廂房靜竹的房間。
幾個月來，楊度延請京師良醫為靜竹治病。經過精的治療，靜竹的病情有所轉，但仍不床。午，在別人為亦竹盛妝艷抹的時候，掙扎著己坐了來，背靠著牆壁，梳了一個鵲尾頭，選了一支粉紅色松花玉替插，又換了一件紅底繡著飛蝶戀花圖案的衣。梳妝後了，又拿剪刀，找來一張金黃色的彩紙，剪了一個的「囍」字。中午何三爺送飯來時，請何三爺這個「囍」字貼在窗櫺。
當隔壁房間裏充溢著歡歌笑聲的時候，靜竹獨躺在床，望著窗權的「囍」字，中百感集。默默為楊度、亦竹祝福，同時為己的薄命深深嘆息。為當年在風塵中結識了一名真正的男子慶幸，又渴望己早日恢復健康，與楊度、亦竹一共享生活的樂趣。企盼楊度今後為一品員，亦竹皇的封誥，又有點擔楊度顯貴後會不畢竟是青樓的們姐妹，或是再納妾討，分了對們的感情。
靜竹就這樣獨躺在床胡思亂，竟思沉重淚水涔涔來。
「靜姐，你哭了？」楊度亦竹一進門的時候，亦竹一眼就掛在靜竹臉的淚珠。
「不，不，我這是高興！」靜竹顯有點慌亂，忙拿枕邊的手絹，掙扎著坐，一邊說，「我恭賀你們喜！」
「靜姐，你快躺！」亦竹趕緊走過，將手絹從靜竹手裏拿過來，坐在床沿，替輕輕揩淚水。
「客人們走了？」
「走了！」楊度答，順手拖過一椅子坐，真摯動情說，「靜竹，今是我亦竹的喜日子。有這麼一，完全是你的安排。我知你這樣做是苦了己為我，為亦竹。今夜，我當著亦竹，對你說幾句肺腑言：我今後會愛著亦竹，一生一世護衛著，讓一輩子生活幸福快樂。」
亦竹又喜又羞低了頭，將熱發燙的雙手捂著靜竹冷冷的手。
靜竹忙點頭說：「皙子，我相信你一定會這樣做的，這就是我為什麼亦竹送給你的緣故。女兒是一朵花，是一根籐，它靠園丁愛護，靠樹做主骨。當，麗的鮮花會給園丁帶來喜悅，青翠的蔓籐使樹姿態婆娑。亦竹賢慧幹，會給你一生帶來樂趣溫馨。」
詩一般的語言，「水晶」一般的，使楊度的熱血衝動來。他不顧亦竹在一旁，不顧今是他們的喜夜，他雙手捧靜竹麗帶著憔悴的面頰，從底裏喊：「靜竹，我愛亦竹，我更愛的是你，不管你病何，哪怕是一輩子不了床，你在我的中永遠是麗的。從十年前江亭初次見面的那一時刻，我就深深愛了你。這份愛，一直老死不會改變！」
滾燙奔湧的男兒熱血，銅打鐵鑄的男兒聲，給靜竹無限的感動，無限的滿足，無限的幸福。，一個苦命的曾陷火坑的弱女子，有一個這樣的男子對說這樣一番情深意重的話，這一生還希求什麼呢？儘管現在不與他同床共枕，或許今後永遠不與他締結連理枝。但是，一個雖不幸淪落煙花卻曾經受過詩書熏陶又鍾愛人生的聰慧女子，比世間許許女人更懂，床笫樂並不意味著男女真相愛，超越體的靈深處的愛戀，才真正是人世男女間生死不渝的愛情！
熱淚再次從那雙丹鳳眼裏悄悄流。深情凝望著人，說：「別，皙子，我知你的。從今，亦竹就是你的妻子了，你應該全副思愛。」
亦竹握緊靜竹的手，頗為激動說：「靜姐，皙子今夜說這番話，我不但不會妒忌，我會更愛他。你常對我說，男人最怕的是朝三暮四，喜新厭舊，最難的是癡不改，一往情深。皙子這樣愛你，正是最為難的男兒情。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愛他！」
「妹妹，你真是我的親妹妹！」靜竹反握著亦竹的手，十分動情說。「亦妹，今是你的喜，姐祝福你，送你一件禮物。」
「你送我什麼禮物？」亦竹高興問。
靜竹彎過手臂，從枕頭底摸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來。盒子火紅色的絲絨裝飾著，顯精緻華貴。靜竹它打開，現在眼前的是一對淡綠色的玉手鐲。手鐲巧玲瓏，晶瑩奪目。
靜竹對亦竹說：「你將它對著燭光。」
亦竹奇拿手鐲，對著紅光閃爍的蠟燭著。驚異發現：兩隻手鐲裏面似乎有數不清的鳥在飛翔。「靜姐，你這是哪來的寶貝？」
「這對手鐲，就是當年潭拓寺裏那個暹羅商人送的。」靜竹轉過臉望著楊度說，「那個商人在橫塘院裏了我。他原先是帶我在潭拓寺裏玩幾後再贖我來，後我帶回暹羅做妾。在遇你前我動過，乾脆遠走高飛算了。江亭見你後，我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商人送我這對玉鐲，說這是一種名叫飛鳥玉的極為名貴的玉製的，帶在手，保護手臂不致因跌倒折斷。不知這商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但玉鐲中有鳥在飛卻是真的，白對著太陽，還更清楚些。」
楊度說：「玉帶在手，防止跌斷骨頭，這話我從就聽人說過，應是不假。」
亦竹非常喜歡這件禮物，試著戴在手腕，剛合適。感激說：「靜姐，這禮物太珍貴了，我哪裏受呀！」
「傻妹子，說這話做什麼？姐姐我今後還依靠你哩！」
「靜姐！」亦竹激動說，「我的父母早已世，沒有一個兄弟姐妹，你就是我的親姐姐，我甘情願服侍你一輩子。」
靜竹聽了這話，眼淚禁不住又流了來。
亦竹繼續說：「靜姐，我說句裏話，皙子本就是你的人，你為了我，讓我嫁給了他，我很感激你這一片意。我真祝願你早日治病，早日復原，那時，我皙子再還給你。」
靜竹笑了來：「傻妹妹，哪有這個說法！」
「靜姐，我說的是真話。」亦竹急著說，「麼這樣，了姐姐康復的時候，我來為姐姐舉辦婚禮，讓皙子再做一次新郎，與姐姐拜堂親。做官的人人三妻四妾，皙子再娶一房算不了什麼！」
說罷，拿眼睛著楊度。楊度傻笑著，不做聲，裏愜意極了。
靜竹真喜歡亦竹這句快語，不肯定不否定，話題岔了開：「亦竹，你說皙子今後會做官，這話倒是說正題了。那年在潭拓寺，我就希望皙子今後有息。十年了，皙子果不負我的希望，再京城來做官了。」
轉問楊度：「潭拓寺裏那塊拜磚，你托人從老捎來了嗎？」
「前幾一位回湘潭省親的老朋友拜磚捎來了，這幾忙亂，忘記告訴你了。」
「皙子，你今夜與亦妹辦了，後我對你沒有別的請求了，我求你一樁。」
「什麼，你管說，我做。」楊度懇切說。
「這不是難。」靜竹手將頭髮略為攏了兩，說，「你那塊拜磚放我的房間裏，每不拘什麼時候，你我的房間裏來一趟，坐坐，說說話，再一眼這塊拜磚，回憶一你在觀音殿裏向菩薩許的諾言。行嗎？」
「行！」楊度滿口答應。
亦竹問：「皙子當年向菩薩許了什麼諾言？」
靜竹笑著說：「你問皙子吧，他再說一遍，他還記不？」
「怎麼不記？我一輩子不會忘記。」楊度不假思索說，「當年我是這樣對觀音菩薩許宏願的：菩薩在，我楊度今生若不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偉業來，我就不是間一個男子漢！」
「皙子，你明白我你來我房間的意嗎？」靜竹望著楊度，柔的目光裏飽含深情。
「我明白。我不會忘記在菩薩面前說過的話，不會忘記你的一片期待！」
靜竹滿意點了點頭，亦竹興奮點了點頭。
從二，楊度果每靜竹房間裏幾次。那塊拜磚被靜竹恭恭敬敬供奉在梳妝台的正中。他每次那塊拜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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