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個晚，楊度陪著汪精衛準時達袁府，開始講民主共制，十一點準時離開。汪精衛最擅長言辭，又激情滿懷，個民主共說千萬，完無缺，同女散花似的他的理灑向在座的三個聽眾。
袁世凱聽很認真，很少插話，雪茄煙一支接一支抽，兩隻圓鼓鼓的眼睛沒有合過一。公子顯有點不在焉，常常走吩咐僕人辦。他儼是府裏的總管，一時一刻缺不了他，坐在這裏聽講，純粹是因為遵父命。楊度一絲不動坐在椅子聽。汪精衛說的這些對他來說不新鮮。關於民主共，他懂並不少。在聽講的過程中，他發覺汪精衛有點誇誇其談，言過其實。有時不像是在解決中國的現實問題，是著重在描繪一幅超凡脫俗的妙宏圖。相比來，孫中山、黃興、劉揆一等人的民主共理論樸實。楊度甚至覺，孫、黃才是真正的務實革命，汪精衛的才子詩人的氣息太重了點。
了三個晚快結束的時候，袁世凱對汪精衛說，果不嫌棄的話，你克定換個帖子吧。汪精衛沒有料袁世凱有這麼一手，倉促間不便拒絕，於是兩人了結拜兄弟。克定長汪精衛五歲，汪按袁的排行叫他哥，克定按汪的排行稱汪為四弟。袁克定隨即端一個碟子的靈芝來送給四弟，又捧一件精製貂皮擎送給四弟妹。汪高興接受了。
袁克定又悄悄告訴楊度，說他父親對戰的處置立足在一個「」字。又講了願民主共制總統為互相換的條件，請楊度將此風透露給汪精衛。
接這個使命後，楊度己了深刻的思考。民主共並非不，實世界有行民主立憲製功的國，國、法國就是明顯的例子。但中國不具備、法等國的條件，國窮，人口，不識字的老百姓佔十八九，且幾千年來習慣於在專制制度生活，驟在一夜間改行民主，民主何行來？其結果必是做主，實際沒有主，國更會四分五裂，一盤散沙。何況中國是滿漢蒙藏回五族共處，是靠一個真龍子才聚合在一，倘若一旦子沒有了，誰為賴結合的核？這四族一與中央離，必定是滿投日本，藏投英國，蒙回投俄，中國就真正被洋人吞沒了。民主立憲，說來，一旦真的實行來，則隱患四，但現在反對革命黨人的這個主張嗎？不說革命黨人的主張老百姓的普遍擁護，眼明擺的實是半個中國已轉向了革命黨，真實行君主立憲，還指望袁世凱平息叛亂，挽回局勢，這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首先，滿人的朝廷這幾年的假立憲，已使絕部分立憲派灰氣沮。從君憲這個角度來，載灃真是一個扶不的劉阿斗。漢民族仇滿排滿的理已經形，滿人的皇帝已不像日本的皇那樣為民族的象徵。再其次，若實行君憲，必與行民憲的革命黨武裝鬥爭，其結果是國老百姓受苦。不主張暴力行動的楊度不希望流血的現實再延續。最後，是根本的一點是，真正有實力在中國行君憲的人己並不願行君憲，反轉為擁護民憲。現在，倘若堅持君憲的話，在楊度的面前有一條路走，即脫離袁世凱做一個維護己信仰的潔身的布衣。
但這條路楊度不走，他不脫離袁世凱。無論是袁世凱對他個人的知遇恩德，還是這些年來與袁所結的患難知，使他不離開袁世凱。尤其是這些日子裏，他從袁世凱東山復的烜赫氣勢及主宰的實力，此人超過歷史那些倒復的臣。
楊度一沒有忘記過湘綺師所傳授的在他的中已是根深抵固的帝王學。楊度不甘於寂寞，他不忍耐寂寞，倘若在寂寞中做平民百姓，他楊皙子不死。袁世凱既做總統，果輔佐他就了這番業，老師的帝王學不就在己的手裏功了嗎？
楊度這裏，早已熱血沸騰。沒有別的路子走了，不需再走別的路子，眼跟著袁世凱走，幫助袁世凱，就是一條充滿光輝與就的！楊度血氣奔湧，一躍，便立即找汪精衛。
剛一身，他又，中國是行君憲，還是行民憲，是件關於國體制的頭等，應該訴於國民公意才是。何訴諸呢？他摸著腦袋了很久，終於一個辦法來：發一個團體。這個團體由君憲民憲兩黨組，各吸收會員參加。由君憲黨請願朝廷，由民憲黨請願武昌軍政府，雙方先停戰，再開國民會議，由國民會議公決國體。
他覺這個主意很，己充當君憲黨的代表，汪精衛充當民憲黨的代表，馬在報公開宣佈。楊度尋思，主張民憲的會居數，因為獨立省已達十四個，未獨立省有八個，十四省中產生的代表必定超過八省所產生的代表，這樣己由君憲轉民憲，就從裏外合情合理、冠冕堂皇了。
楊度越越意，他來靜竹的房間裏，己的構告訴。
這一年來靜竹的病有轉，在院子裏走路已不枴杖了。亦妹年又生了一個男孩，裏沒有再添女傭，便亦竹一照料兩個孩子。在靜竹的目中，這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就同己所生的一樣。著他們稚氣的歡笑，聽著他們的哇哇啼哭聲，從底裏感受一種生活的樂趣。
皙子沒有辜負的期望，真正是有息了。來裏的朋友，哪一個不稱讚皙子的才華！常從報紙讀皙子的文章。這些文章是議論憲政的，有些不懂。喜歡皙子間或發表的詩詞歌賦。彷彿生對這種文字有靈感似的，來悅目，讀來賞。父親在日，在父親指導做過一些詩詞。父親世後，淪落風塵，就再沒有情吟詠了。這兩年，常常有種詩情萌動。寫來，皙子給略加潤色，居很像個樣子。日子過這樣安寧有情趣，苦命的靜竹已經很滿足了。
但亦竹卻總感欠了靜姐一筆很的債，這個幸福的庭原本是屬於靜姐的，己有點鳩佔鵲巢的味。次跟靜竹說，親手張羅，為皙子靜竹完婚。每一次，靜竹搖頭拒絕。前幾年，靜竹還存著這個念頭，一旦己的病後，就跟皙子圓房，讓年夢寐求的理變為現實。這兩年來，這個念頭慢慢打消了。首先為遠在湖南老的那位黃氏姐著。姐在侍奉婆婆，撫養兒子，麼不容易。亦竹已經分了的愛，果再增加一個，不又分一份嗎？為一個女人，靜竹知，哪一個女人不願意本屬於己的一份完整的愛分割，黃氏姐同意楊度在京師娶亦竹，一方面固是賢慧，另一方面是無奈何。靜竹覺應當早日石塘鋪鄉的祖孫三代接京師來一住。還有那位叔姬姐一，果一來就更了。叔姬姐才學，將會是己的老師。們來後，己亦竹姐姐的身份不是皙子夫人的身份，在整個庭中相處會顯些。
再者，靜竹為己著。知己今後很不會生育。一個女人有丈夫不生兒育女，那會更難受，會遭各方的閒言冷語，不乾脆不嫁人，裏反清靜。就這樣，靜竹說服了亦竹，又皙子接黃氏姐母子進京來。
靜竹比亦竹有見識，關國。許，楊度常常商量，聽取的意見，的確會給他一些幫助。為朝廷制定憲政是件很麻煩的，憲政館裏的同寅是無聊輩，楊度常常煩。靜竹就勸他，他拜磚，當年妙嚴公主禮佛的恆。楊度常因此增添一份力量。
當楊度組織國共濟會的法說時，靜竹笑了來：「這不是辦的書獃子嗎？戰爭打你死我活，哪有思來開國民會議！再說，就是開，袁宮保黃克強他們為頭倡議呀，你汪精衛兩個人無兵無權，發這個會，誰聽你的？」
楊度說：「打仗歸打仗，一個省推幾個代表開會還是的，至於倡議人，當局外者合適。袁宮保黃克強在局中，不宜發人。」
靜竹說：「你汪先生的兩黨代表，是封的呀，別人承不承認呢？」
「誰說是封的！」楊度一本正經說，「精衛是同盟會的員，又名滿，他難還不夠資格充當民憲黨代表？我主張君憲六七年，我的憲政綱領，各省君憲派奉為圭臬。我做君憲黨的代表，誰還有異議！」
靜竹噗哧一聲笑來：「我說皙子呀，我不是給你潑冷水，不是說你無資格代表君憲黨，但願你的設數人的支持才。是目前這種開會呀，請願呀，概沒有。你不記半年那些請願嗎，哪一個了！」
靜竹說的不錯，但不理解己的深層意。先辦來，日後再慢慢跟說吧！
楊度再次羊角胡同找汪精衛，袁世凱的法透露給他。
汪精衛說：「袁項城支持革命派的主張，辦民主共，那是再不過的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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