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果袁世凱所料。不久，就是這個日本公使日置益，再一次面見袁世凱。這次他給袁世凱帶來了一份禮物——他他的政府所擬定的《中日友條約》。
袁世凱將條約草本翻了一，條約共分五號。一號四條，規定日本享受德國在山東的一切權益，其他國不再插手山東的。二號七條，規定旅順、連租借期南滿、安奉兩鐵路還期均延九十九年。三號二條，求漢冶萍公司由中日合辦。四號一條，求中國不將沿海港口、海岸、島嶼租讓給他國。五號七條，求聘日本人充任政治、財政、軍顧問。全部條約共二十一條。
袁世凱完這二十一條後，臉色變。他清楚知，同意這個二十一條，就意味著同意中國淪為日本的殖民不再是一個主權國，他己就變一個日本卵翼的兒皇帝。
日置益從袁世凱的臉已他內的為難，微笑著說：「總統先生，日中兩國親善友，這是貴我兩國的共同願望，但友是實際行動來體現的。敝國政府將全力支持總統先生在貴國恢復帝制，總統應該為敝國提供一些方便。倘若總統不簽訂這個條約，那說明總統先生不日中友。果這樣，我們日本皇軍將奉命武力來獲取我們應該享有的權利。」
日置益的話再露骨不過了。假若不同意這個條約，不但不取日本對帝制的支持，且還會導致日本向中國宣戰。日本的軍實力，強連德國、俄國不是對手，更何況中國！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的前車轍，袁世凱記憶猶新，李鴻章正是因此弄晚景蕭條。若是一旦再與日本開戰，他苦經營了二十年的北洋軍隊就將被日本徹底打敗。沒有了這支軍隊，他袁世凱將憑什麼統治中國？他的仇敵國民黨一個早晨就將他驅逐中南海，他五花綁推斷頭台。不罪日本！
袁世凱正表示接受這個二十一條時，轉又，此己不就變賣主權的賣國賊嗎？千秋萬代讓後人罵己是秦檜式的人物，是極不光彩的。他將條約再了一，細細：一、二號的十一條是前清簽訂在先，不過是轉換國延長期限，罪過不。三號中日合辦公司，不算賣國。是四號、五號中的八條有點太過分了，簡直是將整個江山給了日本，這件不做。對，跟他們討價還價，有限制簽訂。
這裏，他對日置益說：「這是一件需磋商的，請貴公使先我國外部商談吧！」
正當日置益與中國外部秘密商討此項條約的時候，一國報紙獲知這個消息，率先公於報端。中國人民知後無不義憤填膺，紛紛向政府提嚴厲責問，並很快在全國發空前規模的抵制日貨運動，連北洋軍內部對此表示不滿，馮國璋聯合十九省軍長官發表通電，請纓為國禦侮。
袁世凱一面公開闢謠，一面絞盡腦汁，設萬全策。他最後指示外部將五號七條與本項條約脫離，日後再議。四號一條改為中國政府在「鞏固國防建議案」中宣佈。經過反覆商討，日本政府接受了這個修正案。五月九日這一，算是中日雙方認定了這個「友條約」。
先一，袁世凱召集了政府高級官員們，條約討論的過程告訴他們。他在會聲淚俱，一副萬般無奈為國委曲求全的模樣，表示決不做亡國民，求全體官員這次條約的簽訂視為中國的奇恥辱，本臥薪嘗膽精神，做奮發有為業。會後，他又將這次講話寫兩密諭發給各省文武長官，叫他們不忘記五月九日這個慘痛的日子。又授意丁佛言撰寫題為《中日涉失敗史》一書，印五萬冊秘密存放於山東。袁世凱對身邊的人說，這次我們吃了虧，將來翻了身，再公開發行這部書。
袁世凱的這番精采表演迷惑了一部分政府高級官員，卻沒有中國人民的認，五月九日定為國恥日，袁世凱定為賣國賊。在日本的中華民國的真正締造者孫中山，通過此更加清了袁世凱的真面目，他組建中華革命黨來代替已經分裂的國民黨，決徹底推翻這個賣國的袁世凱政權。
在國內外中國人的一片指責反對聲中，袁世凱反倒更認識獨裁專制的重，他一做太原公子的兒子貼更緊了，決定盡快推行帝制。
這時，國哥倫比亞學政治學教授古德諾在《亞細亞日報》發表了《共與君主》的論文，提世界國體實君主為優的論點，又著重論述了中國非行君主制不的原因。一個實行民主憲政已有一百年歷史的國政治學，公認為民主不君主，這對剛剛離開君主尚有三四年的中國遺老遺少們來說，無疑是一帖強有力的興奮劑。一時便有不少人，或公開發表文章，或公開演講，鼓吹還政於清室，掀一股復辟清朝風。
國史館編修、王闓運在四川尊經書院的意門生宋育仁在這股復辟風中最活躍。肅政廳的官員們弄不清這股風究竟源於何處，他們公公辦，個建議，求彈壓復闢謬說。還政清室本不是袁世凱的意圖，於是他這個建議批給內務部查明辦理。內務部便依令查辦宋育仁，做「議論荒謬，精神瞀亂，應遣回原籍，發方官察」的決定。就這樣，宋育仁被遞解北京。
內務部調查處分國史館的編修，居連國史館長不打個招呼，令這位八十三歲的老人裏極不愉快。送宋育仁離京的時候，王闓運握著門生的手，老淚縱橫，令所有送行的人愴。王闓運由此對袁世凱更增一分反感。
驅逐了宋育仁後，復辟風一時沉寂，報又談擁護民主共來。袁克定見此情景不對頭，給楊度個「君憲救國」的題目，他就此一篇文章。為便於更籌辦帝制，袁克定又送楊度一所房子。這所房子位於宣武門邊的石駙馬街，是兩層的西式洋樓，很是寬敞闊綽。此時恰黃氏剛生一個女兒，亦竹又挺著肚子，即將臨盆，裏又是請奶娘招呼，又是請裁縫給嬰兒做衣服。靜竹老病復發，醫生常來號脈送藥。槐安胡同一片人馬喧騰。楊度正思覓一個安靜處，遂欣接受。
房間裏的一切佈置的，袁克定又將己前過的一個漂亮廝安排在這裏，照顧楊度的生活居。楊度覺住在這裏很愜意。他早就寫一篇文章了。過鑽研年的君憲，本就有許話對國人說，再加這幾年實行共來混亂的政治秩序，更為中國的君憲制提供了許有力的反面佐證。無論是為國還是為己，為一個研究有素的憲政專，楊度覺面對著中國國體這個問題，己應該有比洋人更為深刻透徹的分析。中國人對己的國選擇何種體制沒有一份高水平的研究果，還仰仗洋人的鼻息，豈不笑！
不過，楊度在醞釀這篇文章的同時頗為臉紅。己雖年主張君憲，但在辛亥年那樣一個關鍵時刻，又並沒有挺身勇敢捍衛這個真理，反發表共倡議書，又積極為袁世凱謀取民國總統奔走斡旋，從招致別人的譏諷咒罵。時隔三四年，又改變共的立場，重彈君憲老調，外間何待此呢？不會說己反覆無常投機鑽營嗎？更有知內情的會說己 賣身投靠袁氏父子，甘為袁氏王朝的婢妾。這裏，楊度不免又虛來。
他點燃一支洋式捲煙，又叫廝給他倒一杯英國威士忌。他喝了一口，將發虛的強壓住。緒慢慢安定際，他的腦子裏再次浮現碧雲寺夜數羅漢的情景，浮現明杏齋裏師生對坐研究帝王學的歲月，浮現馬王廟胡三爹的三次測字，他認為己無論從才具，從命數，還是從機遇來，應有宰相分。從唐內閣孫內閣，所沒有掌閣，乃是時候未，時候一必為宰相無疑。現在，應該說時候已了。古往今來一切是人做來的，人做，必須先有其位，謀取宰相位正是謀取為國辦的必備條件。有了這個位子後，才從容施展己的平生抱負學問，將導致中國富強的憲政實行來，將執行這套憲政的人才來，這不就是為國做了偉的貢獻嗎？對於一個政治來說，衡量他的價值，最終應當他對歷史做的貢獻為標準，至於這中間所使的手段及所夾雜的個人目的，是不應該為主的因素的。何況變更主張，其手段並不惡劣，至於做宰相，這個目的決不卑鄙。從秦漢前清，哪個辦的人不做宰相？諸葛亮、曾國藩那樣的聖賢還做宰相哩！
這樣一，楊度又通了。他拿筆來，鄭重將題目寫：君憲救國論。
「皙子，寫何了？」袁克定滿面春風從外面進來。
「還沒有動筆哩！」楊度指了指攤開在桌面的稿子。「剛剛才裏的結解開。」
「裏有什麼結？」袁克定覺奇怪。見廝正給他端茶來，猛，裏說：「是的，真正是我粗了，世間的男兒愛女，像我這種愛俊男的畢竟不太。我應該給他安置一個妙曼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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