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前，雲南派一個極為機敏靠的年輕人來北京棉花胡同，將一份密電碼給了蔡鍔。憑著這份密電碼，蔡鍔與昆明方面聯繫了幾次，確知他一旦了昆明，雲南軍界全體人員將聽從他的指揮，為保衛民國高舉義旗。蔡鍔內萬分激動，外表則從容平，一既往。
接受梁啟超的意見，他己不再津了，改派一個十六七歲的廝為他往來京津間傳遞密信。梁啟超為他制定了一個由北京津，再由輪船繞日本，從越南進入雲南的路線，叮囑他務必穩定情緒，平安離京為最高目標，為了國人民忍辱負重，虎口脫身。
蔡鍔生沉靜穩重，這樁的情藏在他的裏，表面卻像沒有丁點兒一樣。
老母夫人已被氣回湖南老了，棉花胡同寬的四合院除開主人外，有一個門的老頭、一個做飯的伙夫一個採買兼信使的廝。在這三個人的眼裏，蔡將軍是一個位高名重卻無志的軍人。他頂喜歡的是八胡同的姑娘鳳仙，常常帶著那年輕的妓女四處逛蕩，館子，進戲園，一個堂堂總統府陸海軍辦處的辦員、昭威將軍、參政院參政，一個三十四歲前途無量的少年高宮卻不知愛惜己的位名聲，不知收斂點隱晦點，經常模樣攜帶妓女招搖過市，這三個人很不理解，他們暗中議論過，發由衷的惋惜。
蔡將軍還嗜打麻將，常常邀人來裏打，一打就是一通宵，且他的麻將夥伴經常換。這三個人不理解：蔡將軍的麻將打並不高明，輸的時候，贏的時候少，卻為何此興致不衰？
有一深夜，蔡鍔獨一人從八胡同回。進了棉花胡同後，發現前面有兩個巡夜的更夫在窮極無聊說話。一個說，蔡鍔身為將軍，除開嫖妓女打麻將外就沒有別的做了，這種人處高位，這個民國真沒有指望。另一個說，袁頭身邊儘是一批這樣的人，聽說他還做皇帝，真是癩蛤蟆吃鵝。先前說話的那個更夫笑來了，說，老弟，你說對，袁頭我見過，腿短腰粗頭圓，就是一隻活脫脫的癩蛤蟆。了門口，蔡鍔高叫門房開門，那兩個更夫回來一，嚇一溜煙跑了。
但蔡鍔很高興，這說明他的裝扮功了，說明袁世凱的帝制不人。
昨晚，雲南在京將校舉行聯誼會，他參加了。聯誼會開一半，有人主張書總統府，擁護將共制改為君憲制。蔡鍔位最高，請他一個簽名。蔡鍔不假思考，欣在請願書簽了己的名字，接來六十個雲南軍官無一遺漏簽了名。蔡鍔將這份請願書帶回了寓所，準備將它呈獻給總統。
門的老頭進來稟報：「楊皙子先生來了。」
蔡鍔聽了，略番思考後走房間，逕直奔向門，正迎了楊度。
「皙子兄，久不見，今怎麼我這裏來了。」蔡鍔十分熱情打招呼。
楊度笑：「時常來，總是瞎忙，抽不空。」
二人在會客室裏坐，蔡鍔向楊度遞了一支進口洋煙，己點燃了一支。
楊度問：「一向還嗎？」
蔡鍔邊吐煙邊答：「我一的生活七字概括：聽戲遊玩打麻將。」
說罷笑來。
楊度跟著笑，說：「過軍旅生活太辛苦了，休息一段時期，說不定不久又忙了。」
蔡鍔聽了楊度話中話，接過話頭說：「皙子，功時，你給我派點實喲！」
蔡鍔這句有意說的玩笑話，卻不料讓楊度聽後熱血沸騰來。日本士官學校的三傑一，就卓著的雲南督，總統格外賞識的年輕將軍，今竟說這樣的話來，分明是將己是未來的開國宰輔了。
籌安會理長不覺飄飄來，言犖犖答：「松坡，後叫你做個陸軍臣何？」
見蔡鍔笑未答，又補充：「麼乾脆設個國防部，陸海空三軍管來，你就做一任國防臣！」
「，！皙子，你說話算數！」蔡鍔爽朗笑來。
「當算數！」楊度豪說，「假若當不了國防臣，你管找我算賬。不過，松坡，你表示表示。」
蔡鍔忙說：「我正給總統獻一份禮物哩，你來了最，就託你帶給他。」
「什麼禮物？」楊度問，「總統富有，還你的禮物嗎？」
蔡鍔從內室裏拿一張紙來笑著說：「他雖富有，這個禮物還是會的。」
楊度接過一，原來面寫著「雲南軍界請改共為帝制袁總統書」。他裏高興，再後面一堆字跡各異的簽名，排在最前頭的是兩個醒目的字：蔡鍔，筆力剛勁灑脫，見簽名者當時毫不猶豫，且對此的功充滿信。
楊度拍著蔡鍔的肩膀說：「松坡，這真是一件禮物，總統現在的正是它。有了這個，國防臣是絕對跑不了啦！」
蔡鍔十分興奮，說：「皙子，你今有空嗎？」
楊度說：「我本來沒有空，但你若有什麼，我會抽空幫你辦。」
「不你幫我辦什麼，我請你玩一。」蔡鍔將煙灰輕輕彈進精緻的魚形玻璃煙缸。「明是鳳仙的生日，我們今為暖暖壽。你果願意的話，馬派一輛馬車雲吉班，鳳仙富金一接來何？」
楊度有三沒有八胡同了，正著富金哩，何況他還從來沒有跟鳳仙一玩樂過，蔡鍔有這等意，就是再忙奉陪呀！
他笑著說：「我今算是來巧極了，趕了鳳姑娘的暖壽日。這樣吧，不叫們過來了，我們過！」
「這樣更！」蔡鍔說完便招呼車伕套馬。
雲吉班的門人早就熟悉了蔡鍔的馬車，車子剛陝西巷口便高喊來：「蔡將軍來了！」馬車走近門口，見蔡鍔後面還有楊度，又高喊：「楊老爺來了！」
院子裏的鳳仙富金兩人聽見了喊聲，忙對著鏡子攏了兩頭髮，便快步走門來。翠班主笑容滿面迎。
皮膚略顯黝黑的鳳仙雖說不很漂亮，卻有的動人處。挽著蔡鍔的手，對楊度說：「楊老爺，你幾沒來了，富金望穿秋水了！」
富金揮打著手帕，嗔：「你為別人像你，蔡將軍一不來你就吃不飯！」
蔡鍔笑著說：「你們是情種，怪不皙子我被你們迷住了。我們一先鳳仙的房子裏坐坐吧！」
於是四人了鳳仙的房間。房子不，收拾很整潔，窗台兩盆茉莉花開正旺，滿屋裏飄浮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除妝台衣櫃外，這間房子裏有一件別的姑娘絕沒有的東西：正面牆壁斜掛著一寶劍，長長的紅絲絛從劍柄一直垂木板，給這間紅粉閨房增添了一股英武氣。
楊度指著劍讚：「早就聽說鳳姑娘有俠女稱，果不錯。」
鳳仙舒笑了，漾兩隻的酒窩。走寶劍邊，輕柔托紅絲絛，充滿著愛意說：「這是蔡將軍送的，我最喜歡它！」
蔡鍔說：「鳳仙說最景仰梁紅玉，我就送這劍。」
富金拍著手掌笑：「鳳仙是梁紅玉，蔡將軍就是韓世忠了！」
蔡鍔說：「富姑娘說，皙子即將為衛國公，那你就是紅拂女了。」
富金說：「我沒有鳳仙的福氣。」
楊度走富金的身邊說：「你怎麼沒有這福氣？我你的福氣很，過些日子我就你從雲吉班裏贖來。」
「那太了！」富金就盼著這一，轉念又說，「翠媽媽會很錢的。」
「不一緊，隨便少錢給！」楊度英雄氣十足說。
鳳仙贖身，但蔡鍔目前怎麼贖。他怕鳳仙就勢提此，忙轉過話題問鳳仙：「你知皙子今你這兒來是為了什麼？」
鳳仙望著富金說：「楊老爺哪裏是我這兒來的，他是來我們富姑娘的呀！」
楊度說：「別這樣說，我今來雲吉班，主不是為了，是為了你。」
鳳仙笑：「喲，楊老爺居給我這面子！」
蔡鍔說：「鳳仙，明是你十九歲生日，皙子我特來為你祝壽的。」
富金對鳳仙說：「正是的，還是你的面子，皙子還沒有替我做過壽，倒先替你做壽來了。」
楊度說：「明年六月，我松坡，還有鳳仙，一來為你做壽。」轉臉對鳳仙說：「壽星婆婆，你說這個壽何做法？」
鳳仙托著腮幫子來。
蔡鍔說：「我提議，先牛街清真館吃烤全羊，再聽戲。廣樓現正唱的《汾河灣》，譚鑫培的薛仁貴，王瑤卿的柳迎春，當今中國的一對搭檔。」
鳳仙說：「全羊太膩了，不虎丘閣吃蘇菜，清爽些。」
富金說：「《汾河灣》沒頭，三慶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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